秀慧手中酒杯跌落。
星幻海一夢讓她心有餘悸,夢中的前夫本是虎背熊腰、又胖又醜,外形氣質與眼前的人截然不同。
難道像紅玉所言,磷蝦緻幻,那時一切都隻是臆想?
秀慧的躲閃吸引了蠻山少主的注意。
他撿起掉落的酒杯放在秀慧身前:“姑娘,不知我哪裡做得不對,你竟不敢看我?莫非我面目可憎?”
“哪裡。”秀慧勉強一笑,“我這人天性怕生。”
“多說幾句話不就熟了嗎?還不曾請教芳名?”
“李秀慧。”秀慧匆匆幾句後借口道别。
見到蠻山少主就勾起她那個慘烈又真切的夢境,她現在隻想見到關象每。
蠻山少主目光陰鸷地盯着秀慧離去的身影。
如果秀慧看到,就會發現這種陰郁森寒的眼神與她夢中的蠻山少主極為相似。
另一邊,佳音看紅玉眼生,好奇問道:“這是姑娘是哪位仙長的弟子?我去年來做客時還未曾見到。”
修竹為她引薦:“你卻不知,這位是南嶺師叔祖的徒弟紅玉。論輩分是我們的小師叔。隻是趁現在年紀尚小,大家托大叫聲師妹罷了。”
“哦?”佳音笑道,“我當裡耶是流雲年紀最小、輩分最大,現在可算有壓過他的人了。”
說着牽起紅玉的手,将一個剔透的芙蓉玉手镯套在她腕上:“好妹妹,來時并不知有新師妹。這禮有些簡薄,妹妹見諒。”
“無功受祿,實在慚愧。”紅玉笑道,“我素随師父師兄在洞府修煉。佳音師姐若有吩咐,盡可随時尋我。”
佳音看紅玉烏發如雲、明眸皓齒,卻落落大方、進退有度,不禁添了幾分喜歡:“紅玉師妹倒像大家氣度。”
不日各大門派便要啟程回返。
紅玉與茂林組織各弟子送行,恍然看見一片梧枝綠。
“打擾您。”紅玉攔在他身前,“您可是萬鐘寺那位占雲澤……仙長?”
“我剛修元嬰,可并非什麼仙長。”占雲澤深深看她,“你喚我姓名就是。”
“我與閣下可曾相識?”紅玉不禁問道。
“我們現在不就相識了嗎?”占雲澤并不正面回答。
“不,我們以前就認識。”紅玉脫口而出,甚至自己都被這話吓了一跳。
她何以如此笃定呢?
占雲澤一笑,隐約露出一個梨渦。
這笑容好熟悉。
張雲哥這裡也有一個梨渦。
紅玉似乎想到什麼卻又抓不住。
占雲澤聽到麻三通在遠處叫他:“小子,事情都沒辦成,還不快跟我回去。”
他轉身,寬大的袍子将紅玉掩住。
麻三通隻能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
紅玉也未曾看清麻衣人的臉。
占雲澤慢慢走向麻三通。
他的手藏在寬袖中。
大拇指指腹無意間摩挲着無名指上的被毛筆磨出的老繭。
已經淡到看不出。
他的背影遠去。
張雲不過比她大三兩歲,和占雲澤的年紀對不上。
這種設想也太不着邊際。
紅玉壓下心中異樣的感覺。
茂林拍了拍紅玉肩膀:“師妹,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紅玉搖頭,“師兄可認得剛剛與我說話那人。”
“瞧着眼生。”茂林遠遠看到綠衣男子身旁的麻衣人,“不過與他同行的麻三通可是鼎鼎大名。不過十餘年前,似乎一夕之間從籍籍無名的修士到成立散修聯盟的一方霸主。沒人知道他是誰,好像憑空跳出來一樣。”
紅玉:“既是散修,要麼資質不佳難以加入門派,要麼是生性自由不喜規矩束縛。将天下劣才傲才聚而用之,可不比開宗立派容易。此人大才,若有争霸之心,恐他日将為大患。”
茂林肅然:“時移世易,裡耶的權柄也不那麼穩了。”
“可裡耶還有我們。師兄試想,十年百年後,我們當比麻三通厲害。”
茂林哈哈大笑。
蠻山和裡耶不遠。
蠻山少主已然返程歸家,正和母親商量:“娘,孩兒能不能與李家秀甯退婚?”
“為什麼?”蠻山夫人略感驚訝。
“裡耶一行孩兒發現李家秀慧聰明有趣,我十分鐘意。比起秀甯,我更想娶秀慧。”
“不論誰,你喜歡都好。”蠻山夫人極其溺愛嫡子,聽他這樣說便應承下來:“讓娘想想怎麼說服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