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瑰毫不猶豫把罪己诏換成了自己寫的。
這诏書之上,每一個字皆似承載千鈞,重逾萬鈞。丹瑰筆觸如刃,将武山帝在位期間的累累罪行詳盡羅列。
制度上,武山帝輕慢民生,賦稅嚴苛,緻使百姓終年勞作卻難以果腹;徭役繁重,民衆苦不堪言,田園荒蕪;土地兼并縱容,豪強大族肆意侵吞民田,百姓流離失所;教育不公,寒門子弟求學無門,上升之路被堵;貨币混亂,私鑄錢币盛行,市場動蕩不安;律法嚴苛,小錯重罰,民不聊生;關卡林立,商賈通行受阻,經濟發展滞緩;貿易壟斷,官商勾結,百姓無緣平價貨物。
忠臣良将,亦慘遭毒手。直言敢谏之臣,被冠以莫須有之罪名,含冤而死;抵禦外敵的将領,因功高震主,遭陷害緻軍心動搖;一心為民的清官,被污受賄,丢官下獄;護國棟梁,被讒言诋毀,罷黜流放;直言國策之失的謀士,被以叛國之名處死;堅守正義的禦史,因彈劾權貴,反被誣陷獲罪;保家衛國的老将,被疑擁兵自重,革職查辦;興修水利的能臣,因擋人财路,被構陷緻死;整頓吏治的官員,被惡勢力聯合污蔑,身敗名裂。
冤獄叢生,無數百姓深陷其中。無辜之人,被随意抓捕,屈打成招;鄰裡糾紛,被衙門歪曲事實,颠倒黑白;窮人蒙冤,因無錢打點,含冤受刑;小商販被指欺詐,卻無申訴之門;平民被誣盜竊,百口莫辯;孤寡老人被霸占财産,哭訴無門;弱女子被豪強欺淩,反遭官府驅趕;老實農戶被誣陷抗稅,家破人亡;手藝人被同行陷害,入獄受苦。
诏書中,承諾後續将出台輕徭薄賦、重農興商、均田利民等政策。對于冤死忠臣,将一一平反,恢複名譽,厚待其家屬。并申明,此後若再有百姓蒙冤,可至衙門擊鼓鳴冤,官府需即刻受理,公正裁決。
不僅如此,她在诏書末尾加上了傳位于六皇子,由令妃輔政的内容。她精心雕琢措辭,讓整段文字看起來真像武山帝在病榻上曆經反思後的幡然悔悟,是對王朝未來經過慎重考量後的安排。
這份诏書一旦公布,必将掀起驚濤駭浪。但她無所畏懼,秦小憐亦然如此。
在這男尊女卑的世道裡,女性天生便不具備政治身份的合法性。
縱然武山帝早年殺虐深重,緻使膝下子嗣稀薄,多有夭折,隻剩四子。且造化弄人,三皇子已被武山帝親手所殺,大皇子也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僅存二皇子與六皇子。二皇子乃是令妃的養子,而六皇子則是令妃的親生兒子。
按常理,若無意外,當立長為君。然而,武山帝卻執意要立年紀尚小的六皇子。如此一來,“子少母壯,主少國疑”的局面便擺在衆人眼前。
一時間,朝中不少朝臣與宗室以此為由非難令妃,紛紛懷疑她是想挾天子而矯诏,妄圖獨攬大權。
武山帝每日喝着禦醫送來的藥,不僅病情未見好轉,人卻愈發糊塗,對外間之事全然不知。
因病痛的折磨,他每日隻顧發火,嚷着要殺人。
令妃便将那些鬧事的朝臣和宗室一一送到武山帝面前。武山帝不問緣由,見人便要殺,宛如陷入癫狂。
有那僥幸撿回一條命的,出去便宣揚武山帝嗜血之威一如既往。
令妃這招狐假虎威很妙,一時間衆人皆懼,再無人敢公然反對立六皇子為帝。如此,六皇子得以平順登上皇位。
令太後欲立丹瑰為相。
這一提議甫一抛出,便如巨石入水,在朝中激起千層浪,遭到衆多反對。
多是說女子不應涉足朝堂高位,更何況是相位,這簡直是對祖宗禮法的大不敬。
令太後見狀,隻是曲中求之。她以自己身為女身,諸多不便為由,稱不好使喚男侍郎為其處理文書事務,遂提出讓丹瑰收取六部文書,并專門向她報告。
大臣們見令太後如此“妥協”,且丹瑰此職也不在百官之列,便不再強烈反對。
但随着時間的推移,丹瑰展露出對事務的敏銳洞察力和出色的處理能力。
六部的文書在她手中,經過詳細梳理與分析,她總能提出精準且有效的建議。甚至逐漸掌握了朝中諸多事務的關鍵決策權。
令太後對她信任有加,幾乎言聽計從。不知不覺間,丹瑰已然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内相,雖無宰相之名,卻行宰相之實。
丹瑰與令太後并未滿足于權力的穩固,她們開始對王朝進行全面而穩健改革。
在制度方面,她們仔細斟酌,留存了原本行之有效的戶籍制度的同時,逐步廢除了“三代同業”的舊規。
針對賦稅方面,制定了更為合理的稅率,減輕百姓負擔;在徭役上,明确規定了服役的時間和強度,避免百姓因過度徭役而荒廢農事。
在民間建立基礎後,二人着手肅清朝堂。
對那些曾經依附武山帝、為虎作伥的官員進行徹查與懲處,整頓官場風氣。
為了選拔真正有才能的人入朝為官,大膽推行改革,打破性别限制,允許男女一同參加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