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夠了,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隔牆有耳的道理?!”男人面容扭曲,壓低聲音道,“要是被聽見了怎麼辦?!”
“你看,雙钰說的沒錯,我們在自己家說話都不行!!全是那個禍害……”女人哭着,聲音卻還是壓低了。
男人腳下緩緩後退,頹廢地倚靠在牆邊,歎了一口氣,無力地說道:“早幾年我不是就讓你改改她那個性子嗎……”
他一攤手,“還是這樣,還是這樣,一點變化都沒有。看不到變化,誰還有耐心浪費在她身上?”
“我天天在她面前大氣不敢出一個,跟她說話都小心翼翼的,就怕哪裡讓她不順心了,我怎麼改變她??!”
女人猛地站起,沖上前,低吼道:“你說啊!你說的倒是輕松,天天裝的跟什麼不善言辭的慈父一樣,什麼壞人惡人都使喚我去當,你當然輕松了!!
“那我呢?什麼委屈什麼氣都隻能自己咽下,你怎麼能有臉來指責我?!”
男人趕忙擡手擋住她舞打來的手臂,道:“诶,诶,我哪指責你了?我就和你解釋一下原因!!”
“原因個頭!原因有什麼用!”女人氣得發狂,“要不是你當初非要接過來,哪裡有這麼多事!”
男人頭疼道:“我當時要是知道是這個情況,誰愛接走誰接走去,我還累死累活四處打點關系去搶什麼?!我當時就說那幾個老不死的都貓着一聲不吭是怎麼回事,原來都是知道這個情況,看着我們搶來搶去看笑話!”
“但事已至此,你扯以前又有什麼用?”他皺着眉安撫道,“你跟我吵有什麼用?還不如讓她和祖地那邊聯絡聯絡,說不定沒多久就走了呢!走不了,多拿點東西也好啊!”
女人冷靜下來,停下雙手不打他了,她頭發淩亂,雙目紅腫挂着淚,“她禍害完我們家就走了,到時候又少了資源,我們這些年受的委屈豈不是白受了?找誰說理去?!”
男人松了一口氣,忙附和道:“是啊,雙钰他們的委屈都不能白受。绮離好不容易拿到一個考核名額,你就當是為了绮離他們三個再多忍忍吧!”
“你們江家人都虛僞惡心得要死……”女人擡手掩面,“嗚嗚”哭道,“一群冷心冷血的東西……”
男人順勢伸手摟住她。
女人肩膀一甩,猛地推開他,低低哭着道:“我這是什麼命啊,攤上你們這一家……”
男人又緊緊摟了上去,柔聲道:“夫人受苦了……你明天就讓她去聯系家主,好好說一說,不能讓我夫人受這麼大的委屈!”
“我看祖地那邊的人根本就不會理她!”女人氣憤地說道。
男人摟着她往房間走去,聞言頓時硬氣起來:“家主要是不管她了,你也不用委曲求全,該說說該罵罵!這是我們家,我們家我夫人最大,誰都不能讓我夫人受委屈!”
女人悶悶地“嗯”了一聲,低聲抽泣着,似乎是聽進去了。
男人不動聲色地松了一口氣,還好,脾氣見長,但還是很好哄的。
他懷裡,女人扭頭向一旁,頓時是又想到了什麼,紅腫的眼眸中淚水瞬間洶湧——
不是她好哄,而是她不得不好哄。
伴随着低低的抽泣聲,兩人相擁着走入房間,關上門。
後方不遠處的陰影角落裡。
一道人影一動不動地站在其中。
忽然,人影晃動,一隻手擡起玻璃杯湊近嘴邊,江雲疏一臉平靜淡漠地喝了一口。
她拿着水杯,擡腳繼續往樓上走去。
才沒有呢。
沒有不理她的。
…………
一周後。
江雙钰出現在了午間的餐桌上,她眉眼間的不耐被磨去,對着周圍人笑盈盈的,仿佛先前的龃龉并不存在。
“雙钰真是長大了……”養母臉上神色欣慰,雙眸中又難掩心疼。
江雙钰對她笑笑,“應該的,我要為媽媽和绮離分憂。”
女人甜蜜笑着張開嘴,誇獎的話剛要出口。
“铛!”
刺耳的金玉交擊聲驟然響起。
沉默的江雙禮猛地丢下餐具,拍桌站起,狠狠抹了把眼淚扭頭就走。
“雙禮?!”
養母和江绮離一驚,忙跟着起身拉住他兩條胳膊,“你這是怎麼?”
“雙禮,怎麼難過了?和媽媽說啊。”養母擔憂地看着他,“你才吃了一點,再不高興也不能不吃飯的。”
“雙禮?”江绮離也擔憂地疑問了一聲。
江雙禮紅着眼睛咬着牙,被兩人牽着側過身,他眼中淚光閃爍,恨恨地瞪了餐桌邊的江雲疏一眼。
女人和江绮離都看到了。
江绮離頓時安靜不語,拉着江雙禮,等待着養母的決斷。
女人頓了一瞬,随即拉着江雙禮往餐桌走回去,柔聲道:“雙禮,别不高興,先把飯吃了。”
讓他走,就意味着以後他可以眼不見為淨地避着江雲疏走;讓他留下,就是意味着他再不情願,面上功夫還是要做好。
而養母已經下了決定。
——讓他忍着不滿和憤恨,和江雲疏好好相處,捧着……江雲疏。
江雙禮眼中的淚水霎時掉了下來,腳下犟在原地,不肯挪動。
“雙禮……”女人的語氣沉了下來,帶着不輕的警告意味。
餐桌前,江雲疏不疾不徐地放下餐具。
她起身繞過餐桌,面色平靜地從他們的旁邊走過。
所有人一驚。
“雲疏!”
江绮離下意識開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