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像先前那樣去山裡,而是一個人不疾不徐地走在一座座錯落有緻的仿古建築間。
“不會吧?還關着沒出來呢?”
前方的拐角後,草木搖曳摩擦,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哒哒”聲中,一道詫異的少女聲音忽然響起。
江雲疏腳步一頓。
“是吧,是沒聽到消息,也可能是都知道這個情況了,沒人再關注她了。”另一道偏弱的少女聲音慢吞吞地回應道。
紮着紅頭繩的白衣少女聞言,“哈”地笑了一聲,“他們可真狠……所有人都瞞着她,江雲疏她怕是到現在都不知道吧?”
“诶!”
旁邊,臂彎裡挽着薄外衫的少女忙開口,聲線偏弱,語氣卻是一點不怯,“家主都下令不許再提的,你還敢說!要是壞了事兒,江安然第一個不放過你!”
紮着紅頭繩的少女随意一擺手,語氣沒所謂地說道:“人都關着呢,聽不到的。”
她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說這些人也真奇怪……
“‘3103’幾乎全員覆滅的那一晚,那麼多人都跑到祖地參加宴會呢,趙家就是算準了那一晚求救無門才敢出現。那個江雙禮不是也在祖地?他們竟然真的把事情全推她一個人頭上。”
說着,她臉上的笑意愈發嘲諷。
“過去都過去了,你又說這些做什麼?”挽着外衫的少女不滿地瞪了她一眼,擡腳作勢要遠離她,“你自己不聽偏要說,可别到時候連累我了。”
聞言,紮着紅頭繩的少女頓時笑嘻嘻地朝着她撲了上去,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嘟囔道:
“别怎麼緊張嘛。就算她知道了又能翻出什麼浪花?我跟你說,她要是真知道了,才是會裝得跟沒有這事兒一樣,把自己藏得更緊些免得又惹上什麼麻煩!”
“她要是真的受點重視,一開始就不會被關緊閉。”她整個人懶懶散散地扒在旁邊的少女身上,眯着眼,語氣散漫地輕聲說道,“真狠啊,她這一關禁閉,豈不就是告訴别人,誰都能來踩她一腳?”
被她抱住的少女輕歎一聲,沒擋開她,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少說兩句吧……”
說着不滿的話,聲音卻是輕輕的,沒有多少不滿。
“我隻是在想……”紮着紅頭繩的少女側着腦袋搭在她的脖頸旁,神情落寞,在她耳邊輕聲呢喃道,“失去價值的下場……真可怕啊……”
挽着薄外衫的少女眼眸半阖,輕歎一聲,隻是說:“是她倒黴。”
“是倒黴。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瞞着她一個,說不定她現在還在傻乎乎地糾結這事兒呢……”
紮着紅頭繩的少女悶悶地說了一句。
閉了閉眼,她再睜開眼時,眼中一片清明,忽然“撲哧”笑出了聲,笑得身形發顫。
被她抱住的少女眼眸半阖,嘴角一點點揚起,“她不倒黴,倒黴的就是我們了。”
“是,是,哈哈……”紮着紅頭繩的少女笑得開懷,“她不倒黴,倒黴的就是我們了哈哈哈……”
她墨色的眼眸中閃爍着瘋狂的細碎光芒,低低笑着說道:“反正都是不受待見了,倒不如好心一點把資源讓出來,也免得遭人惦記……”
“哈哈……”
“看來以後,是見不到她了。”
她們笑着走遠。
正所謂,有人盼着她死,就有人盼着她活。
若非江雲疏為人高傲,從前又被江家那些獨斷專行的大人們拉滿了仇恨值、幾乎将同輩都得罪差不多了,就憑着她手裡的那些資源,說不定真的會有人向江雲疏示好。
而不會落到被收回了資源,然後一個人孤零零去關禁閉的地步。
拐角後,江雲疏走了出來。
她神色淡淡地看着空無一人的前方。
原來是這樣啊。
她就說,那天晚上怎麼那麼久了都沒有人來……
江雲疏沒什麼反應地繼續走着,在一座座仿古建築間走動,這一整天,她不疾不徐地将祖地繞了一圈。
她面上的神色始終平靜淡然,其實心嘛……有低落,但也沒有多少難過的意思。
她們說的對,她就算知道了,也隻會直接當作沒有這件事兒一樣,安安靜靜、默不作聲。
因為沒有實力和底氣去為自己讨一個公道,沒有實力和底氣去安撫自己顫動的心髒,想來想去都是自尋煩惱,而沒有讓他人遭受到任何損失……
所以啊……
倒不如就這樣将這件事抛之腦後。
傻一點,懵懂一點,無所謂一點,當人才能活得開心快樂嘛。
反正她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了不是嗎?
将自己最後的一點時光留給自己,安安靜靜地度過,随心而為才是莫大的幸運和幸福。
“江景鸢,江景漸……”
江雲疏心中默念着,嘴角忽然微不可察地揚了揚,眉眼間含着的那一抹郁氣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慢慢撫平。
陽光下,一身白衣的少女眉眼柔和,漆黑透不進光的雙眸彎了彎,其中仿佛含着柔和的笑意。
她要去奔赴一場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