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放我去死?”
“想什麼美事呢。”
“哦。”雖然說洛冰河臉上的笑容極假,虛僞的‘甜膩’裡連陰毒味道都懶得遮掩,但這樣怪裡怪氣、溫溫柔柔的話語裡諷刺拉滿的樣子,倒是比之前正常許多。
看着對方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沈清秋反而放下心來。也不在乎對方有沒有下毒,直接捏起一快糕點啃起來,末了端起茶杯抿一口,語氣極淡:
“想也知道,你怎麼舍得放我死。沈某魂飛魄散那麼多次,魔尊大人不都上天入地将沈某拽回來重新折磨嗎。”
洛冰河挑挑眉,就這麼看着沈清秋毫不客氣的消滅糕點。雖然夢境能制造一切,可現實中的正常食物,沈清秋應該很久沒碰過了。
沈清秋吃東西的樣子很禮貌,小小的咬上一口,雙唇緊閉咀嚼,等吃完後再咬上一口,全程絕不可能開口。而他若是要說話,必然先喝口茶水順順嗓子,保證口齒清晰後,才将視線扭過來,注視着要對話的人。
關于這一點,與他之前和冰妹喝酒時截然不同。
那時候兩人就着烈酒邊喝邊罵,沒事捏幾顆花生米嚼着,口水唾沫橫飛。氣頭上甚至會一拳将酒壇砸碎,踩着滿地的碎片和到處散落的酒液發酒瘋,活脫脫的‘酒蒙子’。
嗯。下次可以找個機會灌沈清秋點酒,看看這家夥酒醉會如何。
“說吧。這次又想到什麼新點子,要讓沈某生不如死?”
沈清秋将桌子上的糕點吃完,用茶水漱口後伸手将茶壺拎過來給自己續滿,扭頭看向洛冰河問道。
這玩意改路子了,現在不玩暴力幹架那一套,換誅心來軟的。不過很可惜,沈清秋已經什麼都沒有,言語和情感這種東西,還真傷不了他。
接收到對方的視線,洛冰河簡單思考一瞬,壓下了打算換疊新糕點的想法。
回想之前少年說的那些話語,以及之前下意識抓住的手腕上,那道極快愈合卻依舊留有潮濕的印痕。
少年沈清秋說他有過‘期待’?
期待的,是‘像我們這樣的人絕不可能有人接近’。
換而言之,少年的意思是,沈清秋在等人靠近?
有意思。
沈清秋這樣隻會踐踏别人心意,對所有人施展最大惡意的家夥,居然還期待過有人捧着心意反複接近,飛蛾撲火般的獻上真情?
誰?
少年洛冰河嗎?
可惜少年洛冰河早就死了。
死在沈清秋的刻意忽略之下,死在沈清秋的惡劣責打之下,死在沈清秋讓他對打差幾個境界的魔族之中,死在沈清秋狠心踹出的那一腳裡。
而今活下來的洛冰河,隻會向沈清秋讨債。在沈清秋沒認清錯誤、道歉求饒之前,絕不可能讓他快活。
想到這裡,洛冰河臉上的笑容堪稱溫柔如水、甜膩如蜜。他想到一個絕妙的法子,一個可以再次讓沈清秋痛徹心扉,徹底認清楚事實的方式。
沈清秋不是喜歡‘做夢’,樂意于沉迷幻境,在夢境中見到死去的人嗎?
既然如此,洛冰河就發發善心,帶他去見一下——那些還活着的,故人。
死去的故人被沈清秋小心珍藏,反複拿出來懷念品味;活着的——呵呵,定然很有趣呢。
“師尊。”
洛冰河咧出個黏膩乖巧的笑容,伸手從肩膀取來一縷發絲,在指尖纏繞着。等沈清秋将視線投過來,眉眼彎彎,沖沈清秋抛個媚眼:“弟子打算帶您出門遛彎。”
‘咔嚓——’兩人之間的木桌瞬間化為粉末,桌子上的瓷質碗碟呈自由落地下降,發出清脆的破碎聲。
沈清秋先是被洛冰河的‘師尊’吓出應激,在看見對方的‘眼角抽搐’後更是胃液反酸上湧,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一掌将桌子拍碎,完全壓不住心中的暴怒,将修雅捅向洛冰河:
“小畜生!要犯病滾回去,别在這惡心沈某!”
果然是威嚴不足,隻是和對方坐一起喝個茶的功夫,這家夥就敢蹬鼻子上臉的惡心他!
洛冰河快速退後幾步,看着被氣得忍不住顫抖的沈清秋,臉上的表情更‘深情’‘無辜’了。邊躲閃沈清秋砍過來的招式,邊用溺死人的溫柔吐出纏綿悱恻的話語:
“弟子可是誠心帶您出去,您怎麼能辜負弟子的好意呢?”
“都說要投其所好,弟子一次次奉上您喜歡的東西,怎麼就不得誇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