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哥睡醒後在到處砸東西。
冰妹聽着屋外到處破裂的聲音,在沈垣的反複安撫之下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擺脫沈垣攔着他的手,在給對方刷滿防護禁制的情況下轉身就走。
剛看見冰哥準備毀竹林的樣子,正陽出鞘,氣勢洶洶的一劍砍過去,不明白這玩意喝醉了睡醒了怎麼還能鬧騰。
“你到底想幹嘛?”
冰妹是真的無語。
他已經夠容忍對方了,要不是弄不死這畜生,說什麼他也不會允許這家夥閑的蛋疼反複尋他麻煩!
看起來大大咧咧霸氣側漏的,怎麼有事沒事就要鬧上幾場,别扭起來比他更甚?而且你要真鬧,不要在我地盤上鬧,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他與沈垣親自動手整治的,知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和心血!
冰哥側身躲避冰妹的劍芒,心魔出鞘興緻極高的與冰妹對打。這家夥被養的懶散,平日裡出手跟對練似的一點勁道沒有,現在生起氣來倒是有趣多了,打起架來也爽快多了:
“你還沒告訴我答案。”
“哈?”冰妹眨眨眼,将冰哥劈過來的幾道氣浪揮散,簡直要被冰哥的問話氣個倒仰。這家夥是沒成年嗎?怎麼這麼幼稚?
簡單試探之後,冰妹眉頭緊蹙,正陽與心魔相撞發出無數花火,發出問詢:“這就是你就要拆我家的原因?!”
就因為他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所以這玩意兒醒了之後就到處拆東西?就這樣的性子,若不是你将整個天下打了下來,沒人能以武力壓得過你,你得挨多少頓打?
平坦的地面早就因為兩人的對打生出坑坑窪窪,房檐下懸挂的冰柱被劍氣擊碎成細小水渣在半空中飛揚,寒冬的天說變就變,鵝毛大雪從九重天台落下,兩人之間的來回過招就像是戲台上的唯美舞蹈。
冰哥越打越上頭,混戰中眼前人似乎變化了相貌,他拿出對戰沈九的勁頭,執着的向冰妹索要答案:“回答我。”
天空紛紛揚揚的雪花被劍氣劈碎,混着塵土的髒污滲進竹林,青翠的顔色被灰白侵染,就像是冰哥撕碎沈九身上的青衣時,沾染的無盡猩紅。
兩道相似的身影在爆開的雲霧中糾纏,正陽劍與心魔刃碰撞的火星點燃了陳年舊事。冰妹擁有的糖果實在太多,多到冰妹舍不得放下的同時,與他有着相同境遇且探尋過兩人過往的冰哥隻要想起來就會牙疼。
憑什麼冰妹遇見的,就是半路折返的【沈清秋】;冰哥遇見的,卻是一條路走到黑、怎麼都不肯回頭不肯認錯不願承認錯誤、即便是抹去他周身所有人都沒辦法打碎的倔強靈魂?
為什麼冰妹明知道那個人迷途知返前倨後恭必有問題,知識常識修為武技全都存疑,平日說話做事總會冒出些旁人聽不懂卻覺得有些道理的言論和詞彙,冰妹都能跟瞎子一樣當成什麼都沒看見沒聽到?
龍涎香與冷竹香在檐角糾纏,冰妹與沈垣糾纏太深,身上的味道竟能與沈九相似。兩個魔尊同時握住劍柄,卻在殺氣爆發的刹那讀懂了彼此眼裡的憤懑困惑——那個不知為何半路改轍換道的性情,伸出卻又蜷縮的手指與欲言又止的歎息。
“你問我有什麼用!”
冰妹終究是怒了,滿是魔氣的一劍裡,屬于修真界、隻能承受靈氣的正陽劍掙紮着想脫離冰妹的手心。
冰哥想知道憑什麼,他也想知道為什麼啊!
他是幸運的那個,得到關愛的孩子吃到了獨獨遞給他的糖果,所以冰妹願意為了沈垣忍耐血液裡的殘暴弑殺,與他安居魔宮之中閉門不出。
沒得到糖果的孩子遍體鱗傷的長大,覆滅掉對他并不友好的世界,燒毀帶給他噩夢的清靜峰,囚禁首惡沈九。
但冰妹不瞎,更不傻。
如果一開始他還能洗腦自己,之前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考驗,而之後所獲得的那些都是因為他考驗成功。
在看見冰哥的那一刻,他就該‘醒悟’了。
拜師之時,責罰之時,罰跪之時,忽視之時,【沈清秋】都是一模一樣的。
區别隻在于——
他的【沈清秋】專門喊他過去詢問情況,他的【沈清秋】帶他一同出門并乘坐同一輛馬車,他的【沈清秋】擋在他面前受了魔族的‘無可解’。
冰哥想問‘沈清秋憑什麼對冰妹溫柔卻不對冰哥好’;冰妹卻想知道‘你對我的好,究竟是因為什麼?’如果是知道再不改變就會如沈九一樣滿盤皆輸,那麼沈垣對他到底是愛還是怕?
冰妹的糾纏與賣好、隐忍與乖巧,一次又一次的滿腔真心捧上,到底換來的是彼此之間的真情,還是皮相之間的馴服與笑料?沈垣到底有沒有給予真心,他是因喜歡所以跟随、還是因懼怕所以容忍,甚至因算計所以僞裝?
“呵。”冰哥的嗤笑就像是平地驚雷,心魔劍鋒擦過冰妹的耳際,削落幾縷發絲:“那就借我用用,我去問。”
沈九給不了的回答,他就去問沈垣。
沈九不怕疼不怕死,不代表沈垣就受的住。
“不可能!”冰妹旋身斬斷冰哥半截披風,碎帛如黑蝶紛飛:“像你的問法,多少人都不夠你殺的!”
“有什麼不能的,我又不會弄死他,就算是弄死了招魂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