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桌人,兩個包廂,汪厚處看見中間是一個仿古屏風式的折疊門,便讓服務員把折疊門打開,一時兩個包廂“打通”,顯得寬綽很多。
馮科有些忙碌,在飯店裡上上下下,最後手裡拎了一個長方大袋捧上桌。
汪厚處此時心也定了不少,開了兩句玩笑,說多了許多小美女。
馮科将那袋子解開,裡頭方木盒子裝了兩瓶紅酒:
“不好意思讓汪總請客,我老公後備箱裡有兩瓶酒,我剛剛讓他開車送過來,我們科不喝酒的人多,意思意思,你也敬敬我們的小美女們。”
汪厚處趕忙站起來,一邊表示歉意,一邊表示謝意。
馮科喚了服務員過來要了一個醒酒器,一邊醒酒一邊問:
“你們那個清華老總來嗎?”
汪厚處看了看手上的江詩丹頓:
“來,高鐵估計到了吧,十五分鐘的路。”
聽到汪厚處那句“來”,坐上有幾個小姑娘興奮地互相拍打着手背——
感覺想要從闆凳上跳起來。
汪厚處看了她們一眼,又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馮科綻了一抹笑,看了看方主任,又點了點人數,嘴裡嘀咕了一聲:
“成子钏和安品鹿怎麼還沒來,我來問問。”
接着把手機放到了耳邊。
馮科的一張臉從喜悅到有些尴尬,再到有些歉意,這種轉變顯得很微妙。
語氣也從質問為什麼還沒有到,變成了一種感激。
汪厚處聽到一句——
“那就先這樣吧,你們自己回家小心。”
心裡咯噔一聲,這是不是不來了?
心情瞬間一灰,倒也不是心疼錢,隻是有種這個局——功虧一篑的失落。
馮科和成子钏打完電話,端了那醒酒瓶走到汪厚處身邊,嘴裡說着謝謝汪總請客,她來給汪總倒酒。
汪厚處畢竟老到,借機探了探馮科口風:
“人都到齊了嗎?我先敬敬各位。”
馮科微微歎了口氣:
“子钏和小品兩個人有事,不過來了,反正汪總和她們也熟,今天就先認識認識我們科的‘小美女’吧。”
汪厚處很快就掩了失落,面上挂着笑。
一杯酒滿上,就站起來,順着馮科的話——
“那我先來敬敬我們的小美女。”
“小美女們”手裡拿的都是果汁。
汪厚處空腹一杯酒喝下去,腦子裡感覺有點“茫”。
耳邊忽然飄來一個聲音,顯得有些渺遠——
“汪總也别隻管敬小美女,忘了我們。”
順着聲音看去,方主任芳姿綽約,外套脫了,一件綠色的線衫,大波浪濃密,一手撐着玻璃轉台,一手抵在下颌,眼睛是望向他,中心工作辛苦,這兩年皮肉顯然有些浮了,但一雙眼睛依然聚神,一瞟間風情萬種,“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這幾個字,用在她身上,絕對妥帖。
汪厚處懊悔自己疏忽了——
心裡想着成子钏的事,又不知陸浮閑幾時到。
忙把酒瓶子拿過來,滿上一杯。
看到滿滿一瓶酒,忽然胃裡一陣翻滾,剛剛空腹一杯下去,喝得有些急了。
緩了一會兒,對着方主任笑道:
“那我也來敬敬我們的老美女。”
這“老美女”三個字一出口,四周突然靜了下來,一時的尴尬,被這個靜襯托得越發清晰。
汪厚處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心裡暗罵一聲成子钏。
“哎呀!汪總你說什麼呀!這‘老美女’三個字讓方主任多尴尬!快罰!”
汪厚處沒想到馮青城比自己還要不着調——
這樣明晃晃地點出來。
他眼角餘光瞥了方主任,馮青城的話出口——
剛剛在燈光下含着風韻的臉色,一下子顯得黯淡下來。
他借着仰幹急思對策。
剛才一杯酒急了,胃裡有點翻騰。
一堆的目光投射過來。
感覺裡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正思量如何轉圜——
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