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汪厚處的臉在電梯門前。
看着他們兩個相握的手,露出“姨母笑”。
今天他的反應明顯已經全方位回歸了:
“看來已經不需要我來引薦了。”
陸浮閑擋了一下電梯門,擡手示意了她們先走,自己後一步走出電梯。
九月下旬的天氣,他穿了一件薄馬甲,顯得很精神,樓裡面隻有幾處亮了燈,辦公大樓顯得暗,他往左右一望,嗅了一下空氣。
他手背抵于鼻梁,顯出一個男人鼻子優越挺拔的重要性:
“味道還是有些重,我們的人都拘在一道,空氣再不好,裝修質量不過關,别弄出什麼毛病來。”
說着目光移向了汪厚處。
“訂了空氣淨化機,十台,等你簽字呢。”
汪厚處不知道哪裡掏出來一張申領單,連着筆一道給陸浮閑都備好,陸浮閑拿着申領單端詳了一會,拇指輕輕按下了筆蓋。
汪厚處看着“陸浮閑”三個字落筆,贊道:
“哊,這陸浮閑仨字最漂亮!”
向成子钏擺首:
“成成,你看看……這字,俊吧……”
成子钏太了解汪厚處了——
此時這個“俊吧”配上他暗遞過來的眼神,絕對是兩重含義。
成子钏含笑不答。
陸浮閑看着那申領單,意味深長地說:
“我估摸着在他們眼裡,我也就這仨字寫得最好,平日裡寫的東西他們都不耐煩看。”
說罷大蒲走過來,“老大你來了。”
“我來了。”
大蒲是标準的程序員,短于寒暄,領着人就往一号測試廳走,大蒲一面走,一面同陸浮閑報告,說昨天晚上聽了成子钏的建議,把一号測試廳和測試彙報廳布置在了一起。
人太胖,走兩步就出汗,抹着額頭說:
“昨天聽了成科的建議,把一号測試廳和測試彙報廳合并在了一起,想了一下,既能測試,又能像開會的那種橢圓台一樣,盡量縮小了空間,機箱都疊在後頭,這樣顯示屏和顯示屏之間,就留一個鼠标的距離。”
他拿手指劃着圓。
成子钏隔着玻璃看了測試廳:
“這個可能不行。”
“為什麼?”
“間距太窄,要稍微留出一點距離。”
成子钏解釋道:
“因為測試現在統一的三代一體機我看過,溪市可能還沒換過來,因為三代卡還沒有統一,我這次看了文件,說測試統用的三代卡一體機,不是以前的單純的底下插卡,9鍵之外,上面還有一個讀卡區,二維碼掃描區,整個一個讀卡機是個方形的,我聽領導的意思,換卡交接的時候,有些人或許不願換卡,所以老卡、新卡一起測,極有可能到時候會同時需要兩台讀卡機。”
成子钏用雙手比了一個大概的長寬高出來:
“藍色的,我手裡有一個測試款,我也看過别的地方論壇裡有說把屏幕墊高,在鍵盤上部搭個短架,你們也可以試試,方便插卡,我看有些藥店或者社區收費站就這麼做。”
“真專業。”
陸浮閑眼皮半落,喃喃三個字。
大蒲是搞工程的,一下子就聽明白了,豁然開朗地一笑:
“成科這麼一說,我就統一來辦,不然後期再裝,弄得亂糟糟的。”
他适才被成子钏的一句“不行”,緊張出一身汗來,又從兜裡掏出紙巾擦了擦。
看了一眼陸浮閑:
“人成科昨晚上一指點,讓我把測試房和一号會議室合并,我趕忙就弄出來了,今天早上問過他們江局的意思,覺得挺好,這樣的話這一層我們就基本能搞定了,這裡離火車站最近,離他們中心也就兩站地鐵,最合适不過了,不用再換地兒了。”
陸浮閑笑了笑:
“他們江局能拍闆麼?他們S市可麻煩得很,什麼審批局,又什麼綜合辦,落實個場地,牽扯了三個地方。”
陸浮閑一邊說一邊往裡面走。
測試房前頭的“教學區”是三寸高的合成木質地闆。
皮鞋踩在上面,每一步都顯得很有質感。
投影幕布後面是一張白色的教學闆,上面一角留有幾個未擦淨的黑字,陸浮閑有些本能地拿闆擦将那痕迹擦幹淨。
吸頂投影儀一打開,一道光射出來。
陸浮閑回首,半眯了眼睛。
投影儀的光将他打得有點蒼青。
但這光明顯對他有所偏愛,一張臉輪廓清晰,鼻梁顯得尤為直挺,面龐窄,頭骨圓潤,一絲不亂的頭發背梳得很幹淨。
他手裡持着闆擦,往成子钏那個方向一望。
成子钏下意識垂了眼。
“這位……姑娘,我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
陸浮閑問着。
成子钏轉過頭,看見小品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正癡癡地望着陸浮閑。
臉在一秒之間就紅了。
“我……”
“這是安品鹿。”汪厚處忙介紹:“我們小品,一頭鹿的鹿。”
“鹿……”陸浮閑笑了笑,“别說,這雙眼睛還真有些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