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原本的信息測試動員大會居然開成了一個批鬥大會。
原來是之前的一個暗訪結果今天一大早出來了,第三方通過抽查、實地走訪以及暗訪等評價了十三個地級市,評到S市的時候,大BOSS賣了個關子,問在第一排的中心一把手江局——猜猜,我們中心在十三個市裡排多少?
江局沒有猜,也沒有說話。
氣氛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埋頭做筆記的大家,一時間都把頭擡起來。
江局人挺拔高大,略仰頭,看着主席台。
衆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寬闊的後背上。
大BOSS一手壓着報告,半帶調侃:
“江局是數學系出身,做個最簡單的數學題吧,我本來猜想我們市再怎麼樣,十三除以二,六點五,起碼也要排個第七名,誰知道,竟然排了個倒數第三。”
說完面色一沉。
一隻筆啪地一下拍在了主席台上,語氣果斷:
“我也不說下一次勇争第一的話,我給下個指标吧,前四。”
成子钏一直佩服江局,沒比她大幾歲,但是能扛事。
這種壓力想來要是給到自己,此時此刻,不知道是個什麼狀态。
他挺直的背脊如同與主席台上的大BOSS劉局對峙一般,顯得寵辱不驚。
當劉局下指标的聲音落地,他緊跟了一個字:
“好。”
“完了,完了。”
小品在一旁喃喃。
成子钏在筆記本上寫了“指标:第四”,莞爾一笑——
她當然知道小品在愁什麼,江局既然答應了下來,他們的工作狀态定然要再收緊一步——
以更高的目标要求自己。
會議結束,甯子來找她,說成成姐開車帶她。
成子钏吸取教訓,想來今天項目組揭牌的陣仗,自己的車是很難開進去了,于是和甯子說自己騎公共自行車,問甯子要不要一起,甯子說他的身體已經被“異地”掏空了,虛,騎不動,轉求馮科帶着他去。
成子钏租了一輛城市自行車,塞了一隻FreeBuds海島藍的藍牙耳機在屁股兜裡。
風風火火地去了。
城市自行車是實心輪胎,兩站路也夠嗆。
走到區政府的時候,看到有輔警攔道,信息大樓前面車人彙聚。
區政府是南向門,有要事出入,東西向的非機動車都有警備負責稍微攔一攔。
但大多數人顯然不買賬,蹭着各種方向繞了過去。
成子钏不是小電驢,人牆一樣的警備,隻能停下來。
在信息大樓的後門尋了個樁停好了車,看見區政府一輛紅旗悠悠地駛出來。
紅旗車的後門一開。
一位中年男子一邊扣着西裝扣子,一邊下車,耳垂飽滿有佛相,顧盼之間,極有威勢。
前後左右忙趕下來,跟在他後頭。
他看了一眼還車入樁的成子钏:
“你也來了。”
段區顯然隻認得成子钏,但不知道她的名字。
成子钏點了點頭:
“段局……”脫口而出以前的稱謂,成子钏忙想改,段區一擡手,示意沒關系。
“他們這個項目組帶來大概多少人?你們測試多少人?”
他區長問話一般也不管你是個什麼職位,想到什麼問什麼。
還好這個問題聽劉一蒲說過:
“他們一百二十個人,我們常駐測試組三十個人左右。”
段區點點頭:
“你跟我們一起吧。”說着回頭一顧。
後面從區政府又來了兩輛車,後頭跟的隊伍壯大了些,十來個人,都用一種探究的眼光看着成子钏。
其實她和段區是“一飯之交”。
區長做區長前是他們的大BOSS,如今劉局的位置。
成子钏早年沒和小品交好的時候,在單位沒什麼朋友。
中午吃飯都是一個人。
有一天在食堂,位置不多,一個人把餐盤放過來,坐在她對面。
她一看是大BOSS,仰了下頭,本來想要站起來,換個座。
段局開口:“你管你吃。”
又考慮要說些什麼,沒想到他反說:
“不用想說什麼。”
成子钏的性格也很幹脆,于是什麼也不說,兩個人坐了一張桌的斜角,五分鐘之後也放松了下來,默默吃了二十分鐘的飯。有一回成子钏晚上散步,一輛車斜停在園林道邊,下來的身影很熟悉,一看是段局,他也同今天一樣,看了一眼成子钏,“散步嗎?”
“嗯。”
段區發話讓她跟着,也隻能跟着。
信息大樓大門是東西向,他們從西面過來,段區的步子不大,但走得很快。
一路又問了幾個問題,跟着的人都沒答上,成子钏因為是幹這個的,都能答到點子上。
感覺裡像個秘書辦的角色。
樓梯廳壓了黑壓壓一群人,一時都轉過來。
成子钏隻覺得眼前有一片人殷勤地迎上來,那種久暌而至的笑容,疊加在眼前,讓人眼花缭亂。
她看見甯子旁邊站了馮青城,臉上很暧昧,知道她大概率是“吃醋”了。
江局和陸浮閑兩個人站在一起。
廳外的日光似乎把兩個人的身形仔細勾勒了一下,有些同“芸芸衆生”區别對待的。
陸浮閑後頭跟着汪厚處和劉一蒲。
汪厚處顯然想上前來和她說話,但又礙于她今日是跟着區長的隊伍,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就聽見江局正向區長介紹陸浮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