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科見她這樣,沒有台階下,也隻好走了——
留下了蘇吉和成子钏兩個人。
兩個人曾是“那些年一起通宵打遊戲”的戰友。
今天蘇吉中午的那種冷漠——
雖然說不到令人寒心的地步,也讓成子钏沉默了。
白襯衫,西裝褲,兩手插了腰。
一雙眼睛貓着馮科辦公的門。
蘇吉像是在思量着什麼。
久久吐出一個字:
“艹!”
成子钏聽到這個字有點震驚了。
蘇主任:
“馬勒戈壁的,這幫人,一點小事,承認個錯誤就好了,偏要搞成這個吊樣,不知道是搞給誰看的!他媽的就是搞給我看的!”
成子钏蹙眉:
“‘蘇主任’,你現在好歹也是個副主任。”
“蘇主任”顯然很氣憤:
“我他媽的他們還有理了,說大學生怎麼怎麼樣?大學生不是人啊?大學生來辦事就是你們孫子了嗎?說得難聽點,你楊國力就是看人下菜碟,今天這個姑娘身邊跟個紋身男,一米九,你這些屁你敢放嗎?人大沒大肚子關你們吊事,我們是做服務的,不是做教育的,人來辦事還要聽你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教育嗎?!老子這些話就不能明說,胡科還是老樣子,到底能不能說人話!艹!”
“抒發完了嗎?”
蘇吉點點頭:
“抒發完了。”
“兄弟,我手機開個錄音,你的‘仕途’就到頭了。”
“到頭就到頭了吧。”
蘇吉此時倒有幾分顧盼生雄,一張臉抒發得通紅:
“對了,上個月我們做道路安全志願者的時候,我碰到安品鹿,她恭喜我要到中心做領導了,讓我罩着她,我說我最近想想,我人生最快樂的日子,就是和你一起通宵打遊戲的日子。”
成子钏睇他一眼:
“嗯,我知道,安品鹿回來原封不動地告訴我了,我當時聽見了還有些感動,想你說做不做官都無所謂,我們的‘兄弟情’比天大,還挺激動,沒想到今天中午你‘冷漠如斯’。”
“我煩呀,你不知道我這一個月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你現在這個樣子有點像以前的你了。”
“嘿嘿,順眼些了吧?”
“稍微順眼一點,有一點‘反差萌’。”
“萌是不萌,我心裡有數,頂多是有些‘反差逗比’。”
成子钏笑起來:
“你煩什麼東西?”
蘇吉:
“方主任不是還沒有正式退休麼,但是信軟過來這批人大部隊是要留到明年一月份,江局就讓我先負責起來,他們有個負責人以前在我們這裡,對了你應該認識……”
成子钏點點頭。
“負責對接場地的是他們的總工程師,我最近在和他打交道,老說三十個人,九十幾個平方的事,說實話,信息大樓我們本來拿不下來,我求爺爺告奶奶就沒給那些祖宗跪下來才拿到一層。”
他說得有些激動,突然指地到:
“我要是不來上這個鬼班,給我一根網線,一台電腦,就他媽的三個平方我能幸福一輩子!”
“哈哈哈。”
成子钏笑了:
“這話你當年說過,這話你和别人掏心掏肺地講了嗎?”
“當然沒說。”
“你聽我的,你說了指不定能和老蒲成為知己。”
“對對對!”
蘇吉手指疾點,身子往前探了一點,眉頭皺了起來:
“就是這個劉一蒲,這哥們真的好沖啊,一言不合,說繃臉就繃臉,我有時候都給他整懵了。”
成子钏眼皮搭拉,想了想,說:
“搞信息出身的負責人可能跟我們不太一樣,我最近接觸下來,這哥們應該是有點吃軟不吃硬的,你試試。”
蘇吉朝成子钏拱拱手:
“小弟謝過大哥提點!”
“别别别,你别這樣,你現在好歹是我們領導。”
“我這個領導做得和狗也沒有區别。”
成子钏面色忽然顯得非常嚴肅,蘇吉和以前一樣敏感,問:
“怎麼了?”
“不要用這種語氣說狗,狗是人類的夥伴,從一而終,忠誠而又善良。”
“艹!”
“哈哈哈,逗你呢。”
成子钏一笑,見安品鹿罵罵咧咧從樓上回來。
和蘇吉兩人對上一眼,兩人都是高度近視,遠望都有虛眯眼的習慣,像兩隻草原上的獅子,遠遠地對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