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沒想到你還挺喜歡小孩兒,怎麼這幾年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丁白語氣随意地問,目光卻像細密的網,無聲地籠罩在夏又峥的臉上,不放過每一絲最細微的表情:“不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嗎?還是不想結婚?”
“誰說我喜歡小孩兒?”夏又峥懶懶地打個呵欠,嘟囔道:“看勇哥就知道了,媳婦是太歲,閨女是祖宗,我還沒那麼想不開。”
“阿姨不催嗎?”
“我媽還好,偶爾念叨着讓我找個女朋友,還沒到催婚那份上。”
“文伯伯呢?”丁白的聲音不自覺緊繃。
圈内人不少人知道夏又峥是有背景的,但基本上沒人知道他的背景到底是誰,消息靈通的大概能知道他有長輩在政府部門任職。
可夏又峥家庭關系簡單,父親在福利院長大又早早去世,母親是高中老師在十幾年前和同事再婚,外祖父那邊的親戚也都是普通工人。唯一惹眼的是父親是軍人,葬在烈士陵園,一等功臣。
應該是老戰友關照,這是最多的猜測。
除了優晟娛樂的老闆,還有夏又峥入行時被拜托照顧的實力派女演員崔世蘭和她的音樂制作人丈夫之外,也就唐石勇和林清知道文駱铠的名字。
夏又峥父親的戰友很多,關系好的也不少,也很願意照顧他,但是都是普通人。
能讓他在趨炎附勢、魚龍混雜的娛樂圈也能安然無恙的背景隻有一個——父親的戰友兼領導文駱铠。
但是丁白比唐石勇和林清更早知道這個名字,知道夏又峥喊文伯伯其實心裡把他當父親看,知道将夏又峥照顧得細緻周到的文駱铠位高權重。
那一年他被灌醉強行帶走的時候意識裡知道危險但身體動不了,當時的恐懼絕望和醒來時發現毫發無傷的狂喜,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也是那個時候他知道了文駱铠,知道把圈子裡作惡多端的大老闆蹍死隻需要他一根指頭。
而夏又峥是從天而降的英雄,是一邊嫌棄他渾身酒臭一邊告誡他要會保護自己的善良的神。
或許是他對神始終如一的忠誠博取了信任,夏又峥的内心慢慢向他打開,會在遇到問題時問一問他的看法,會把生活中的煩惱跟他抱怨吐槽,比如文伯伯的關心過于事無巨細、媽媽和繼父趙叔的女兒這麼些年了還是合不來、曉曦姐明明智商超群卻總是看上爛男人……
所以他知道能影響夏又峥的除了媽媽還有文伯伯。
“文伯伯自己都經營不好婚姻,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如果對我催婚的話豈不是雙标?”夏又峥笑着說道:“再說了,還有曉曦姐在前面頂着呢,不着急!”
文伯伯雖然一萬個看不上娛樂圈,總是過度擔心,但所有的照顧保護都是建立在他能接受的前提之下,并不會強制他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
關于男女之間,也隻是在青春期時教導他保護自己的同時還要保護女生,在成年後告訴他對待感情要慎重,還不到為他的婚姻問題焦慮的時候。
丁白偷偷松了口氣。
旋即又狠狠嘲笑自己,問題難道在于長輩們可能會有的阻撓嗎?
難得說起婚戀話題,好想問一句“哥,你為什麼一直單身啊?是舊情難忘?還是心裡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但未行動?”
丁白心裡蠢蠢欲動。
扭頭“哥”字還沒來得及出口,突如其來的重量壓上左肩,柔軟的發絲輕輕落在頸間。
丁白半張着嘴僵在那裡,一動不動,怕驚散了這奢侈的美夢,而心跳開始狂歡,血液沸騰。
夏又峥一邊打哈欠一邊動着腦袋,找到舒服的姿勢之後滿意地閉上眼睛:“别說話,我好困。”
丁白努力放松肩膀,好讓他靠着更舒服,腦子裡一片空白,喉嚨含混着嗯了一聲。
車裡一片寂靜,仿佛時光停止,除了窗外的風景在無聲飛馳。
夏又峥無知無覺一路睡到停車場,懶腰伸到一半就開始趕人:“你不是要研究劇本嗎?别下車了,直接讓東哥把你送回去,車你再找人來開。”
“不用麻煩東哥了。”丁白不動聲色地扭了下肩膀,忍着麻勁毫無異色地下車,道:“周姐已經找好司機了,我給她發了定位,這會兒差不多快到了,我直接去大門口等一下就行。”
“行,你去吧。”夏又峥一點兒不客氣,扭頭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