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現在的情況不僅是沒記憶不肯開口說話的傻子,還是個非常暴躁強橫、完全不聽人話、性情傲嬌任性的武瘋子。
哎。
洛冰河深深歎口氣。
沈清秋真是向來不按他安排行事。
本以為将人拉下泥潭,在牢裡呆上一段時間就能服軟,将人撈出來後即便不能說什麼做什麼,起碼也該知道按洛冰河心情說話辦事、懂點眼色。
結果洛冰河去一次沈清秋跟他怼一次,硬逼得洛冰河跟個暴虐無道的狂熱份子似的,上去就是幹,将人壓下去就是揍。
偏生沈清秋一張嘴硬的很,氣得洛冰河将人打個半死仍不解氣,一次又一次力道升級、手段殘忍,而且将人搞至暈倒後連個療傷藥都不想留。
等嶽清源過來後,沈清秋氣息低落到險些瀕死,為了将人血性激出來(順便親密接觸一下),洛冰河兵行險招,幹脆要将人睡了。
沈清秋那時已經在生死邊緣,最後拼殺時刻更是将全身能毀的全部用上,賭上一切跟洛冰河打了個你死我活,最終當着洛冰河的面,前腳剛說一句‘我不走’,後腳就死在他面前。
真的是。
洛冰河為了将人拉回來,連自己都差點死在沈清秋意識之地,在沈清秋沒醒來之前,更是各種法子都用上幾個遍。
别說舍血砸資源、跪在地上求遍滿天諸神,甚至都發誓【隻要沈清秋能醒來,沈清秋說東他絕不往西】。
嗯——現在沈清秋醒了。
洛冰河……跟他打了半個時辰,無數次升起〈想要将人掐死、壓地上打個痛快〉的沖動。
所以人真的會變得(狗頭)。
算了。人能醒來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可以再磨合。
兩個同樣爆裂強橫的性子,怎麼可能真的存在【誰絕對聽誰指揮】這件事?
而今沈清秋終于正常醒來,心中提着的那股氣散掉後,渾身疲憊的洛冰河爬上床鋪,抱着沈清秋陷入昏睡。
眼睛才剛閉上,
‘撲蹬——’‘嘶——’
漆黑之中,洛冰河頭腦觸地,在冰冷到地面上發出一聲冷嘶。
“沈清秋!”
迷迷糊糊之中,洛冰河困得連眼睛都沒睜開,怒罵已然出現。
沈清秋這狗玩意怎麼才清醒就要鬧事?
今夜的月色很明亮,洛冰河努力睜開酸澀到幾乎有泰山壓制的眼皮,勉強在迷霧中看到沈清秋緊抱着被子靠在床榻内部瑟瑟發抖。
而随着洛冰河的逼近,沈清秋雙腿抖動着向後依靠,在無路可退的情況下,伸手将一旁的玉枕撿起,沖洛冰河臉上砸來。
洛冰河實在困得要命,這些天時刻提着精神、擔心沒辦法将人救回來,而今精神放松後隻覺得腦袋沉重渾身酸痛,完全不想大半夜和沈清秋鬧騰,隻想尋個安靜處好好睡一覺。
一個展臂将砸向自己的玉枕抓住,電光火石間将人抓在懷裡,快速點穴後重新調整姿勢,順便将被子拉好:“睡覺。”
沈清秋剛清醒就開始鬧騰,洛冰河能感覺到對方身體僵硬,即便是被他鎖在懷裡也不老實,掙紮力道有增無減。
為保證自己睡眠,洛冰河幹脆以靈力化為鍊鎖将人困住,一手從沈清秋脖頸下穿過,另一胳膊攬在對方腰間:“安靜點。”
沈清秋掙紮的力道更大,甚至嘗試着咬破舌尖施展靈力。洛冰河無奈的用下巴在沈清秋肩膀蹭了蹭,給出承諾:“隻抱着你睡一覺,不會做什麼的。”
感受到懷裡一瞬間停息後盡可能壓制的輕微的顫抖,洛冰河在即将再次陷入沉睡時聽到另一人乖順低微的聲音:“當真?”
‘噗——’洛冰河原本已經夢見周公,愣是被沈清秋這聲細小到幾乎聽不到的問話逗醒。
将放在對方腰間的手擡起,蓋在沈清秋眼皮上,替他遮住明亮月光:“我若真想做什麼,你還能抵抗不成?”
手心下方的睫毛來回顫動,帶來諸多癢意。洛冰河忍住将手收回來的沖動,音調中帶着些許笑意:“好了,睡吧。”
“你去别處……”
沈清秋的聲音有些微弱,在黑暗的遮掩下,顫動的音腔暴露出平日裡難以示人的恐慌與害怕:“有人,睡不着。”
“不去。”洛冰河幹脆利落的拒絕了這個要求,側身将沈清秋摟得更緊些,左腿穿過沈清秋的膝蓋,将人勾得與自己更緊貼一些:
“我都抱了三個月,你想打發我去哪裡?你平日裡眠花宿柳,那有‘睡不着’一說?”
“沒有。”
沈清秋原本就僵硬的厲害,在洛冰河越發過分的親近中更是呼吸急促、不停顫抖。聽着洛冰河對自己的污蔑,忍不住反駁:“你才,浪蕩子。”
“沈清秋。”洛冰河瞬間睜開眼睛,将腦袋從對方肩膀上擡起來,蹭了蹭沈清秋側臉,手心回饋到腦海中的,是沈清秋瞬間升高的體溫。
洛冰河瞥一眼剛剛升起的玉兔,想到長夜漫漫,聲音無端沙啞起來:
“你确定要現在跟我讨論這個問題?”
“……”
洛冰河看着沈清秋緊咬的嘴唇,怎麼都想上去嘗個味道。
沈清秋罵他登徒子,是因為隻跟女子歡好,嫌棄同性?
還是說,他不記得自己的風流韻事,一直以為他是純潔高冷的仙尊?
想到這裡,洛冰河之前的疲憊像是如潮水般褪去,此時此刻一點都不困,甚至還生出心思來借着月色打量沈清秋。
所謂‘燈下看美人’,朦胧之中,沈清秋被洛冰河結結實實的抱在懷裡,黑色照射在他身上,仿佛浸了霧色般,洇開一層層深色水痕。
蒼白的臉龐于月色中反着光,咬着下唇的牙齒更是于薄紅中若隐若現的泛白,唇紅齒白之間,原本黯淡無光的室内,竟生出幾分光彩來。
浩瀚如煙海的過往似是随着夜間的涼風吹拂而來,洛冰河眯了眯眼睛,捂着沈清秋眼簾的手掌松開,将對方的臉扭向自己:
“沈清秋,我們聊聊?”
對方的臉頰上浮現出粉嫩的色彩,眼神整體是清澈的,卻又因害怕生出驚恐的空洞。在洛冰河将他強行掰到面前時,更是連忙緊閉上眼簾,睫毛亂顫,快速張口:
“你不是困了,我也困了。”
急促的呼吸與快速抖動的眼睫毛相得益彰,沈清秋甚至壓抑住身體本能的抗拒,作出一副‘我要睡覺’的姿态。
洛冰河看着沈清秋這番自欺欺人的樣子,終究是忍不住從胸腔發出的震動,笑出聲來:“果然。”
沈清秋,你如此輕易的暴露害怕之物,也别怪我用這些拿捏與你。畢竟——你肯定不希望洛冰河得寸進尺,更進一步吧?
所以。沈清秋,要聽話,知道嗎。
洛冰河重新将人攬在懷裡,忽略掉懷中人止不住的顫抖,重新閉上眼睛。
沈清秋緊閉着眼睛秉着呼吸等上許久,在身旁逐漸平緩呼吸中,悄咪咪将眼睛睜開,試探着将身體抽出——
不出意外的沒有成功。
甚至還觸發了洛冰河布下的靈力繩索,洛冰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重新将人向自己拉了拉。
“……”
沈清秋無語望天。
在不知道那一刻,終是扛不住睡意,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