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看了看光腦上的新聞熱點,經過一晚上的發酵,關于“外族陰謀”的言論已經在網上遍地開花,激起了不少蟲對外族的憤恨。
但戰争剛剛平息,這場戰争背後實際是為了争奪什麼,那些高層心知肚明,自然不可能再讓已經平息的事端再度挑起波瀾。等阿爾貝吃完早飯後再看光腦,網上關于外族的相關内容已經消失了不少。
阿爾貝去雌蟲病房看了邁德,相比與昨天,他現在的狀态好了不少。見到阿爾貝來看他,邁德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消失過。那副溫和愉悅的樣子,都讓阿爾貝覺得仿佛昨天邁德被精神力病痛折磨到扭曲的神情是錯覺一般。隻是精神力病痛到底損害了邁德的健康,他看着并不像以往那樣有精氣神。
阿爾貝問過負責精神力治療的醫生,邁德的情況隻能慢慢休養。這次網上甚嚣塵上的“精神力病毒”目前并沒有被研究出具體的解決方法,不清楚作用機制,也不清楚是否會有後遺症,這些都隻能等以後才知道。
接下來數日,阿爾貝每天都照例問醫院的工作員有沒有雌蟲來找他,始終隻有否定的答案。
這麼些天過去,凡亞仍舊沒有來找過他。他們就像偶爾落在溪流裡的兩片樹葉,僅僅在短暫的時間裡相遇,又很快分開。
阿爾貝内心的失落日複一日,凡亞突然闖入了他的生命,也毫無預兆地消失,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他又成了養尊處優的雄蟲閣下,而凡亞卻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境況如何。
數天過去,阿爾貝傷好出院,卻依舊沒有等來凡亞。
他特意給醫院留了聯系方式,囑托他們如果有雌蟲來找他,一定要聯系他。不過他心裡也清楚,這麼多天過去,凡亞再出現的概率小之又小,他做的一切都隻是他的心裡安慰罷了。
高中開學日期臨近,阿爾貝不得不返回家中。他坐在飛船上最後看向克洛維爾星,随即整個星球在他的視野裡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茫茫星海中。
回到家中,一切和他離開時并沒有什麼太大變化。
如他所料,喬特德壓根記不得他去了克洛維爾星,更别提擔心他經曆了戰亂。其實他懷疑,喬特德也壓根都不知道克洛維爾星發生戰亂的消息,畢竟他雄父這個蟲很少關注吃喝玩樂以及折磨雌蟲以外的消息,可能喬特德對奢侈品上新的時間比對他的事還要了解許多。
阿爾貝也不在意喬特德的态度,他雄父的關心一毛不值。
他的房間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一直有蟲負責清潔,并沒有任何灰塵。他坐在自己的床上,就能聞到被褥剛清洗晾曬過散發的淡淡香氣。
阿爾貝手搭在床邊沿,下意識就順着床沿伸到床闆底下摸了一圈。這裡不是克洛維爾星的醫院,床闆底下自然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有。
他突然就很想笑,感覺自己剛剛做的事情太過滑稽。即使之前他被暗處的勢力監視,但這麼多天過去,怎麼可能還會有蟲追到這裡來。
阿爾貝長呼一口氣,躺倒在蓬松舒适的床上。這張床和床上的所有被褥床品都價值不菲,哪怕隻是一個枕頭,也是普通蟲工作好幾個月都不一定能買得起的。醫院的雄蟲病房即使已經算是花了很多預算精心裝修,但也依舊比不上雄蟲自己的卧房奢華。
這裡已經離克洛維爾星遠超十萬八千裡的距離,克洛維爾星上的一切都變得遙遠。他再次回到了他原有的生活軌迹上,還是中央星養尊處優的雄蟲閣下。
但一切又和他離開這裡前不一樣了,那段在克洛維爾星上的經曆,是他永遠無法忘懷的記憶,也給他心裡留下了傷痛。
阿爾貝原以為回到熟悉安心的環境,他的睡眠狀況就會好轉,但當天晚上他依舊被夢中的可怕場景驚醒。
喬特德半夜不知道又發什麼瘋,不知道在折磨哪個可憐的雌侍還是雌奴,雌蟲隐隐約約的痛苦呻.吟聲在深夜如同家中鬧鬼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阿爾貝才在夢中又看見無數被炸傷的蟲在血泊中哀嚎的場景。血肉濺得到處都是,地上還混雜了黃色和淡粉色的黏稠液體,沾染着燒焦的黑灰,惡心而又驚悚。
他睜開眼瞪着天花闆,太陽穴一抽一抽跳動,像有把小錘子在哐當敲頭。
噩夢和睡眠缺失讓他心裡煩躁到快要爆炸,恨不得沖到喬特德的房間把他的雄父從窗口丢下去。
這樣的情況在接下來幾天依舊沒有好轉,即使沒有喬特德半夜作妖,他也沒有獲得一個安穩的好睡眠。
連續多天的噩夢,還有時不時的戰亂場景閃回,即使遠離克洛維爾星回到家中也沒有好轉。這讓阿爾貝意識到,他的心理狀況可能出了問題。
他本來不想去看心理醫生,可是他的狀況似乎正在惡化。現在即使有輕微的動靜,都會讓他從夢中驚醒。
他,如同驚弓之鳥,飽受杯弓蛇影的痛苦。
他不得不預約了心理醫生阿南亞,在阿南亞醫生的引導下,講述他前段時間的經曆。
阿南亞醫生說:“聽上去,凡亞在您心中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那麼,您可不可以告訴我,您心中是如何看待凡亞這個雌蟲的?”
如何看待……凡亞嗎?阿爾貝怔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