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楠點了點頭，“十有八九的是懷孕了，月份稍稍有些淺，脈不是很強勁兒，去醫院做個檢查比較好。”

“嗐，做什麼檢查。這孩子是你給我調來的，不信你信什麼醫院。”李玉蓮得到自己有可能懷孕的消息，頓時眉飛色舞，端着自己的魚湯碗又喝了一口的 。

喝完才注意自己喝的是魚湯不是米湯，砸吧着嘴，疑惑道，“我這不是孕吐嗎？怎麼正又不嫌棄魚腥了？”

“估摸着都還沒出一個月，怎麼會這麼快來孕吐。估計是你中午沒吃飯，胃不得勁。”魏楠說。

王智聽到李玉蓮懷孕，心裡也高興。說着明天不讓李玉蓮去上工的事兒，門外傳來一聲哽咽的叫門聲。

“三嬸子在家不？”

顧渝安因為被他娘吐了一凳子，拿着張單餅卷着菜坐在院子裡吃飯，聽到門外有叫門聲，起身去開門。

大門敞開，看見熟悉的玩伴，眉毛微跳，“虎子，你怎麼來了？”的

虎子沒有說話，背着他媽低着頭。

站在虎子旁邊的老太太又開口問，“小安，你嬸子在家不？”

顧渝安這才讓開位置，“在家正吃飯，快進來吧。”

王智弄了些草木灰正要進屋蓋那堆嘔吐物，瞧着來人，趕忙放下手裡工具。

“虎子他媽這是怎麼了？”王智問道。

虎子奶奶眼淚吧嗒吧嗒的直掉，“這兩年虎子媽的腰一直不得勁兒，幹兩天，歇三天歇不過來，我說到醫院看看，她不舍得錢。

這不是秋收，我和虎子不讓下地，她不聽非要去。今天下工連家門都進不去，硬生生爬回家的。”

虎子聽到他奶奶的話，腦海裡滿是他媽爬回家的場景，眼眶濕潤，低着頭眼淚吧嗒吧嗒直掉 。

站在虎子旁邊的顧渝安看着虎子那眼淚落在地上，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以往調皮的他，也跟着安靜下來。

“聽說，安平家的會點兒，想讓幫忙看看，多少錢把人治好得。”虎子奶奶擦着眼淚。

“什麼錢不錢的，我家媳婦心好，治病從來不收錢，你不早領着虎子媽過來。”王智的眼眶也有些濕潤，擦了擦眼淚，拉着虎子奶奶的手，往屋裡去。

虎子背着他媽緊随其後，到屋裡，王智指揮着，“快把虎子媽放在炕上吧。”

虎子輕輕把他媽放在炕上，魏楠才真真正正的打量虎子他媽，瘦瘦弱弱的，也就一米五，穿着打滿補丁的外套，挽着袖子漏出一截手腕，幹巴巴的皮膚下面包裹着青筋。

聲音小小的，“我什麼大事兒，不用麻煩小弟妹了。”

虎子媽伸手一把拉住魏楠，“我聽慧慧娘家媽也是腰疼下不來床，是你給治好的，别說十塊錢，二十塊錢的我們也出。”

“沒事兒，沒事兒，我就是累的休息休息就好了。”虎子媽瞧着也就三十來歲，弓着腰渾身沒有多少精氣神兒甚至還有些老态。

不斷嘟囔着自己沒有什麼事兒，不用費心之類的話。

“這錢就這麼重要嗎？你瞧瞧你疼的滿頭大汗，還一個勁兒說着自己沒事兒，在孩子眼裡你看中的錢都沒有你重要。”魏楠冷言道。

一直悶悶着不說話的虎子，狠狠地擦了把眼淚，撲騰跪在他媽面前，擡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媽，你要是有點兒什麼事兒，我和弟弟沒有什麼盼頭了。”

一直抹眼淚的虎子奶奶，反抱住虎子媽，“虎子媽，你這是做什麼呀。

你天天疼的睡不着覺，兩個孩子都看在眼裡。虎子學習成績多好，他老師說就算初中上下來，在村裡都能當老師。

他不忍心看你受罪，說什麼都不肯回去上學。虎子爸沒了八年了，小年也八歲了，我知道你心也死了，你咬着牙不肯浪費錢，孩子沒了媽，家也沒了呀。”

虎子奶奶也是壓抑許久，包着虎子媽哭訴這些年的心裡話。

虎子一直倔強的盯着他媽，聽着他奶的哭訴，眼淚從眼眶裡咕噜咕噜往外冒。

但還是倔強的瞪着他媽媽，任由眼淚從眼眶裡掉。

“媽，你就安安穩穩的讓嬸子幫你看看，要是治不了咱們就去醫院，你要是沒了，我和弟弟怎麼辦。”

突然小年也學着他哥哥跪了下來，抱着他媽的腿，“媽，我和哥哥使勁兒幹活，看着你疼我和哥哥心裡也疼的難受。”

虎子媽緊咬着下唇，眼淚卻沒有憋住，哽咽道，　 “那麼多錢，夠給你娶媳婦了。”

“你真是自私，用自己的醫藥費攢下錢給你兒子，等你死了，讓你兒子愧疚一輩子嗎？”魏楠着實是氣壞了，“再說了，我治病不收錢，在大隊裡早已傳遍，你來我也沒說收你錢！”

“不是給慧慧娘治病，她給了十塊錢嗎？”虎子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