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琛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他洗完澡出來見手機屏幕上多了兩條未讀信息,點進去一看,是應書。
Shu :【宴琛哥,到家了嗎?】
Shu :【今晚謝謝你哦,晚安晚安。】
還挺有禮貌。
宴琛手指動了動,回:【到了,晚安。】
切出聊天框,他順手刷了一下朋友圈。
果然看到十分鐘前應書發的新動态。
依舊是九宮格,最後一張是自拍。
他比着剪刀手,腦袋向右歪,鏡頭裡還有一個側影,穿着黑白色不規則印花襯衫,宴琛認出那是自己。
角度差讓這張照片看起來有點親昵,應書的腦袋就像靠在他的手臂上,實際兩人那時一點也沒碰到。
宴琛正要點贊,發現動态已被删除。
等他再次刷新時,看到應書重新編輯的動态已經沒了那張自拍,換成了一張沒有背景的大頭照,P得仍舊看不出原貌,配文:有點遺憾,但還是開心。
意識到這條動态可能是發給霍知州看的,宴琛失去了點贊的興緻,随手将手機扔到一旁,關燈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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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沒睡?”
客廳燈光明亮,應不凡穿過玄關,看到應書正趴在沙發上玩手機。
“在等哥哥呀。”應書坐起身說。
“等我?怎麼了?”應不凡誤以為弟弟又受了委屈,松了松領帶,趕緊走上前。
“阿姨煮了醒酒湯,我要看着你喝下。”應書笑眯眯說。
原來是這種小事。
應不凡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道:“我還用你操心?”
應書:“我擔心哥哥是應該的嘛。”
畢竟是馬上要送他車的人,他再多刷點好感有什麼問題。
況且他現在攻不下霍知州這個氣運之子,隻能靠着應不凡對弟弟的愛來續命,他當然得再努力一點。
“好了,我會喝的。”應不凡說,“對了,你今天怎麼和阿琛碰上的?”
應書:“聽音樂會時碰到的。”
應不凡狐疑:“你不是和霍知州去的嗎?”
“就是說啊,”應書大腦瘋狂運轉,“知州哥和我一起到了場館,結果臨時有事就先離開了,本來他讓司機送我回來,但我剛巧看到了宴琛哥,想着來都來了,就和宴琛哥一起進去了。”
應書覺得自己沒撒謊,他隻是簡化了霍知州離開的原因,事情大緻本也就如此。
應不凡相信了他的話,也沒再多問。
喝完醒酒湯,便催促着他回房睡覺。
應書關上卧房門,手機“嗡”地又震動了一下,是小結巴的回信。
小結巴:【我們這裡管理得很嚴格,不會有人欺負我,别擔心。】
小結巴是原主還沒被找回來時,在貧民窟的唯一好友。
小時候原主因為太餓,跑去小賣部偷面包被老闆當場抓住,老闆吓唬他說要報警抓他,原主即便一副無所謂的态度,但到底是個孩子,心裡也是怕的。
那次是小結巴替他付的錢,解了圍。
原主同小結巴感情深厚,也經常因為别人嘲笑欺負小結巴,跑去幫他出頭。
他染紅毛,穿得流裡流氣,不過是為了在面對半大不小的孩子時有幾分氣勢,能震懾一下他們。如果是在正常家庭長大,誰又願意過這種生活呢?
後來原主被應家找回,從小就經曆了人情冷暖的他一眼就看出父親對他的嫌棄,就連保姆也瞧不上他,說他帶過來的行李有味道,建議全部扔掉。
原主氣憤不已,這種低看讓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他沒有即将過上富裕生活的喜悅,相反全是滿滿的憎恨。
所以開始故意和家裡人作對。
唯一對他還算不錯的哥哥,他也無法喜歡上。
尤其他看到哥哥衣着光鮮地從豪車上下來,那種自帶的矜貴和優雅深深刺痛了他。
他總想着,如果不是那場變故,他也該如此,而不是混迹于貧民區,每天兩眼一睜就想着該怎麼吃飽肚子。
因此當哥哥試圖改正他的習慣,他覺得哥哥也和保姆以及便宜爹一樣,看不起他。
他的言行變得越來越尖銳,好幾次脫口的髒話都讓哥哥看起來很難過。
他卻在哥哥的難過中找到了報複的快感。
他在應家過得并不算好,但收到小結巴關懷的信息時,他撒了謊。
他為了不讓小結巴擔心,為了繃面子,偷了父親的手表拿出去賣了,準備請小結巴在繁悅飽餐一頓。
繁悅,是他們從前隻能路過,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高級餐廳。
裡面随便一道菜,就能抵他們半個月工資。
但原主曾在一次下夜班蹬着自行車載着小結巴路過繁悅時,許下承諾:“總有一天,我會在這裡包一桌,讓你大吃一頓。”
小結巴張着嘴,望着繁悅低調奢華的大門,以及門口西裝革履的迎賓先生,道:“那,那,那得,得要,好幾,好幾百吧?”
他們的認知以為好幾百一桌已經算很貴的了。
原主後來聽後媽打電話訂餐才知道,繁悅随便一桌是18888起。
可那又怎樣?
他現在是應家少爺了,他負擔得起,他也要實現承諾。
他學着後媽的樣子提前給繁悅打了電話,說自己姓“應”,那邊态度極好地替他定下了包間,一口一個“應少爺”。
可當他們抵達繁悅時,侍應生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他們許久,并且再三确認,是不是他們訂的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