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檐聲背對着蕭馳煥,脊背忽然開始劇烈震顫起來。
他整個人跟靈魂出竅似的,呆呆地低頭跪着,一動不動,隻有單薄的身體在寂靜中震顫不已,仿佛一片搖搖欲墜的紙牆。
有的人看起來還活着,其實已經死了一會兒了。
蕭馳煥沒想到顧檐聲的反應會這麼大,愣了一下,猶豫地收回手。
他心虛地舔了一下嘴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顧檐聲尾椎骨上的痣,沒話找話道:“聲聲,你尾椎骨上真的有顆痣欸,我記得小時候還沒有的,是這幾年忽然長出來的嗎?真他喵會長,可愛死了,牛逼。”
顧檐聲根本不鳥他:“……”
已死,勿cue。
蕭馳煥一下子慌了神,直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但若是真問他,他也憋不出一個屁來。
于是,他整個人就跟犯了錯但又無知而單純的大狗狗似的,戳一下顧檐聲的後背,再戳一下,慌亂又迷茫:“你怎麼了啊,怎麼忽然被定住了?你這樣搞得我好害怕啊,聲聲你說句話啊……”
他腳趾不停抓放襪子,靈魂急得上天入地:“難不成,你其實是一個機器人,那兩個腰窩就是你的開關,就跟動漫裡的小叽一樣,然後由于我剛才不小心把你的開關給關上了,所以你現在處于關機模式,就動不了了,哈哈哈哈……”
寂靜的寝室裡隻有蕭馳煥一個人的笑聲在回蕩。
蕭馳煥笑了一會兒,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就閉上了嘴。
好他喵尴尬。
顧檐聲現在整個人都麻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内心。
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大傻逼,腦子被狗啃了才會答應帶這個狗東西回來。
他真傻,真的。
他單知道蕭馳煥缺根筋,他不知道上帝在撒腦子的時候,蕭馳煥打了一把傘。
這人根本沒長腦子啊!
顧檐聲緩緩閉上眼,心如死灰地開口:“三……”
剛說了一個數字,某人就已經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顧檐聲的寝室,靈活得如同一條逃命的狗。
顧檐聲一個人在寝室的地面上靜靜坐了許久,才像機器人重啟一樣四肢僵硬地爬起來。
安靜了幾秒,他突然像瘋了一樣瘋狂揮舞四肢,開始單方面毆打無辜的空氣。
我讓你超獸武裝!我讓你一敗塗地!
一敗塗地你個%&¥*@¥……
死狗變态流氓白癡臭狗屎!這輩子最讨厭直男了!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顧檐聲獨自在寝室裡發了一會兒瘋,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
算了,還是趕緊去洗澡吧,要是待會兒又跟蕭馳煥撞上,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人。
總感覺好像忘了什麼事……
不管了,既然忘了,就說明不重要。
……
夜晚,顧檐聲躺在床上,将雙手放置在胸前,安詳地閉上眼睛,在心裡反複默念一百遍“不要跟直男一般見識”。
過了一會兒,他猛地坐起來。
不是。
蕭馳煥有病吧???
他腦子鋼筋做的嗎?怎麼能直成那樣?
雖然他也沒想過能用男人的身體掰彎一個直男,但是這也太抽象了吧?
把手指插在别人的腰窩裡合體變身?他請問呢?這還是碳基生物嗎?
這傻子不會以後跟人上床的時候,還一邊做一邊喊“天元劍為戰而生至死方休”吧?
顧檐聲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忍不住把蕭馳煥殺了,或者強了。
要不幹脆先強後殺吧……
算了别想了,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高三牲熬不了一點夜。
話又說回來,今天的寝室似乎安靜得有些詭異,怎麼都沒人說話……
下一秒,躺在床上的顧檐聲忽然再次驚坐起來,瞬移般下了床,砰地沖出了寝室大門。
艹啊,寝室裡根本沒有人,有人說話豈不是鬧鬼了?
直到此時此刻,顧檐聲終于想起來了。
他親愛的室友們還在超市沒有回來!
……
顧檐聲穿着睡衣沖出寝室時,正好撞見隔壁的門也同時打開了。
說實在的,他現在看見蕭馳煥還挺尴尬,蕭馳煥倒是沒事人一樣跟他打招呼:“這麼巧,你也這麼晚出來找室友啊?”
顧檐聲一聽,臉色一變,頓時沒心思想别的了:“你是說,你的室友也沒回來?不對,你室友什麼時候跑出去的?”
蕭馳煥對他的幾個室友還算了解,心虛地摸摸鼻子說:“我回來之後就沒看見了,咳,估計是偷偷跟着我一起出去的……”
話還沒說完,顧檐聲就抓起他飛奔起來:“那你還廢什麼話?趕緊出去找人啊!”
那兩撥人湊一起還得了?
不出意外,應該是要出意外了!
顧檐聲一路急火攻心地奔出男寝大樓,在無人的路上越跑越心涼,已經做好明天再寫一份一萬字檢讨書的準備了。
結果跑到超市一看,預想中的斷壁殘垣完全沒有看到。
燈還開着,超市裡的人卻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看樣子超市不是第一戰場,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他們該不會已經團滅了吧?”蕭馳煥手指從光潔的玻璃上抹過去,驚歎道,“滅得連灰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