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檐聲也是沒想到,岑修竹居然膽子大到這種程度,竟然敢裝成老師大搖大擺地跑到他的考場,光明正大地偷看他的答案!
一時間,顧檐聲原本靈活敏捷的大腦被震撼得久久無法運轉,感覺自己的大腦皮層在這一刻都被岑修竹驚天地泣鬼神的舉動給磨光滑了。
岑修竹與顧檐聲對上眼之後,還十分羞赧地笑了一下,一邊對着顧檐聲的試卷裝模作樣地點頭,一副“嗯,寫得不錯”的模樣,一邊朝顧檐聲瘋狂擠眉弄眼,示意他把手挪開一下,他把後面的填空題答案給擋住了。
顧檐聲上回這麼無語,還是蕭馳煥一邊大喊“敵人不是逃之夭夭,就是一敗塗地”一邊把手指戳進他的腰窩裡的時候。
整個世界都在顧檐聲的眼前緘默了,他的耳畔隻剩下他自己震耳欲聾的沉默!
大長杆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大長杆君!
看來這個學你可能是真的上膩了……
顧檐聲眼睜睜地望着岑修竹把他的答題卡翻來覆去地背誦了好幾遍,随後嚴肅地拍了拍顧檐聲的肩膀,語重心長地丢下一句“好好檢查”,這才如來時一般,背着雙手,昂首闊步地離開了顧檐聲的考場,隻是腳步比來時看起來匆忙了一點,像是再慢一步,他腦子裡的答案就要忘記了似的。
兩個監考老師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見岑修竹準備離開,還笑臉盈盈地目送了岑修竹走出考場,表情看起來甚至有點谄媚。
顧檐聲:“……”
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太魔幻!!!
他恍惚地揉搓了一下臉,勉強清醒,還是繼續做題吧,最後一個大題還沒寫完呢。
而在顧檐聲奮筆疾書的時候,已經順利跑到了外面的走廊,就差最後一步就能返回自己的考場的岑修竹,卻突然在走廊上與巡邏的教導主任狹路相逢了。
看清教導主任的臉的那一瞬間,岑修竹整個人的身體驟然一僵,渾身的血液霎時倒流,吓得連心髒都驟停了。
而教導主任其實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他來。
按照慣性思維,這個時間點兒,考生都隻能在考場裡,能在走廊上走來走去的,理所當然的隻有老師了。
再加上岑修竹頭頂那塊光秃秃的頭皮跟教導主任頭上的地中海都光溜得不分上下,讓教導主任由衷地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教導主任隻用餘光掃了一眼,便帶着痛徹心扉的憐憫,感同身受地将眼睛挪開了,不忍再看。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年紀大了,眼神不太好,老遠看不清人。
這一刻,岑修竹的身體做出的第一反應,就是直接轉身,試圖躲回男廁所。
然而他心慌意亂之下,沒注意到自己的口袋裡不小心掉出了一包衛生紙。
教導主任老遠看到對面那人的口袋裡掉出了個什麼東西,自然而然地走上去撿了起來。
于是,岑修竹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催命符般,令人瞬間心驚肉跳的呼喊聲:“前面的那位老師,等一下,你的東西掉了。”
岑修竹後腦勺一涼,他用力閉了閉眼睛,在心裡崩潰地大喊——天要亡他!
他硬着頭皮,滿頭大汗地轉過身來,臉上扯開一抹十分僵硬的笑,用他故意壓低的帶着一點顫音的嗓音說:“……謝了。”
岑修竹哆哆嗦嗦地伸出一隻手。
下一秒,他的掌心就落下了一包衛生紙,正是他剛才拉肚子沒用完的。
岑修竹:“……”
艹啊,蜘蛛吃耳屎!烏鴉坐飛機!
不就一包破衛生紙,用不着特意把他叫住吧?你想要的話直接拿走也可以的啊!這包衛生紙他不要也罷!快直接讓他滾啊!
教導主任卻在聽到岑修竹的聲音後,頓時微微一愣,這人聲音聽着怎麼這麼小?
再一看這人的臉……
嘶,怪眼熟的,就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對學校裡的老師感到眼熟很正常,但教導主任的直覺總感覺不是這麼回事兒。
岑修竹見教導主任一直眯縫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腦門兒上的冷汗越滲越多,嘴裡的口水都快被自己吞幹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在那時候怎麼了,鬼使神差地伸出一隻手,拍了拍教導主任的肩膀,風輕雲淡地補充了一句——
“……小赫。”
教導主任:“……”
這一聲震耳欲聾的“小赫”,瞬間打通了教導主任的任督二脈,讓他的記憶一片通暢。
想起來了,什麼都想起來了。
這該死的小混球不是三班的那個誰嗎?!
岑修竹見教導主任的臉色一變,身體完全出于本能地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