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舒正要去拿。談黛卻用指尖抵住杯身,擡眸望向王韫秋,語氣淡淡:“王姐如此盛情,不如也陪飲一杯,以作地主之誼?”
王韫秋笑容微滞,随即恢複如常,“自然。”說罷,也給自己斟了一杯,仰頭飲盡。
第三杯酒入喉,路舒隻微微皺眉,随後誇了一句“好酒”。
些許驚詫過後,王韫秋笑意更盛,道:“你們稍坐,我去看看今日的菜碼。”
“王姑娘請便。”路舒溫和地道。
王韫秋走後,談黛有些擔心,她仔仔細細把路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見他自如地走回桌前坐下,隻是那張冠玉般的臉略微有些發紅。
“你當真沒事?”
路舒笑着擺擺手,“從前被那些老油條灌習慣了,這點酒不算什麼。”
好家夥,原來是個高手。
“呃,我去看看王姐那裡需不需要幫忙。”
“嗯,好。”
出來雅間才走不遠,談黛便追上了“去看菜碼”的王韫秋。
“好哇你,現在胳膊肘都往外拐了。”王韫秋笑罵。
談黛無奈地歎了口氣,“王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和他真的隻是尋常朋友。你這樣為難人家,做得有點過了,幸虧他酒量好,要不這事還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王韫秋一臉我信你才有鬼,“路舒是什麼人?整個縣都知道那是個外表和善,内裡心如海深的。丁憂前他搞缗金令,被天下人罵成那樣,人家呢,照樣跟個沒事人似的,天天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今天他居然肯替你擋酒,你信不信,這事說出去明天就能有一堆小官上門來巴結你!”
“我才不想和那幫人打交道,怪麻煩的。”談黛揉了揉太陽穴,“還有,什麼叫公事公辦的架勢,人家那分明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老天爺,”王韫秋大受震撼,忍不住感歎,“姓路的是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他在官場沉浮十年,頭頂上的戶部尚書五年間換了七個,他這個侍郎卻始終屹立不倒,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像個文人那般天真?這種一舉一動都有深意的人今日既肯為你破例,就說明你在他心中不一般。”
談黛不想同她就這個話題再談下去,幹脆道:“王姐你總把人想得太複雜。對了,一會吃什麼?”
王韫秋扶額,“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啊,心思跟姓路的一樣,難猜!”
談黛笑盈盈地拉住她的手,“王姐真好。既如此,我也同你交個底。”
“嗯?”
“我們這次來,”談黛眸色蓦地一沉,“主要是了解一些錢桂玉遇害前的情況。”
“終于要談正事了麼。”王韫秋神色如常,仿佛盡在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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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範仲淹《嶽陽樓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