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舒垂首笑笑,“嗯”了一聲。
“老天爺!居然是真的!”明先生大為震驚,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連抓花生米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千年鐵樹開花呀,快跟我說說,是哪家姑娘?”
“譚家。”
“譚家?哪個譚家?”明先生一時沒反應過來。
“前朝史館總裁譚毓章老先生的女公子。”路舒波瀾不驚地道。
明先生更加震撼,一拍大腿,“你不想入閣了?她可不是一般的罪臣之女!你若娶了她,前途就沒了!”
路舒眉頭微皺,“什麼娶不娶的,你别編排人家。”
“你不打算娶她?”明先生稍微鎮定了些,随即又用一種看禽獸的眼神看向他,“那你就是同她玩玩?少适,玩弄女兒家的感情可不好。”
路舒:“……”
這人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路舒終是自嘲一笑,“我親緣淡薄,至于親事,從來不敢奢望。更何況,我與她,如君子之交。”
也對,自古以來,凡是試圖改制的下場都很慘烈,能被人一刀結果性命已經算是體面的死法了。誰若嫁給他,無異于躍入火坑。君子之交?倒也是他能幹出來的事。明先生想道。
“對了,你江湖朋友多,她現在化名談黛,在京城做相師,你可聽說過?”路舒問道。
“原來是她。”明先生若有所思,“她是京師第一江湖勢力常景會會首辜老漢的義女,這些年,她替老漢平了不少事,據說,老漢在把她當繼承人培養。怎麼?這些她沒同你說過?”明先生似笑非笑。
路舒輕輕搖頭,神情中似有些許落寞。
“看來,你的這位知己不太信任你。”明先生後仰,又揀了顆花生米吃。
這,倒也正常。路舒給自己添了杯茶喝。
“欸,”明先生又有了奇思,用玩笑的語氣道,“我突然覺得,你要不把自己嫁給她這位少主,借此同常景會聯姻吧?這樣他們也好幫你對付朝裡那些老頑固。”
“咳咳。”路舒一口茶嗆在了喉嚨裡。
明先生笑意更濃,又道:“不過這位少主心思如海深,你同她誰吃誰還真難說。”
“呃……我之前差點把她抓了。”
“什麼?”明先生覺得今天的震撼實在是有點多。
“因為一點誤會,事後我同她解釋過了,你覺得……她會不會對此心懷芥蒂?”路舒扶額。
“……”明先生一臉的“你說呢”。
“好吧。”
兩人沉默片刻,一陣清淺的敲門聲響起。
“是誰?”明先生警惕起來,慵懶的身形瞬間繃緊。
“船娘,來給爺送水。”
明先生眼中的警惕并未褪去,但仍是開了門。
一名麻衣女子低着頭捧了個茶壺走進來,她先将案上的空杯續滿,又将壺輕輕擱在案上。
“兩位爺,請用。”她低眉順眼地行了一禮,又默默退了出去。
直到她将門帶上,明先生方上了栓,又癱回椅子裡。
“這船娘倒是知禮。”他漫不經心地道。
路舒舉杯欲飲。杯沿抵上唇邊,他突然皺眉,“嗯?”
“怎麼了?”明先生問。
路舒将茶杯湊到鼻邊,又仔細地聞了聞,随後淡定地吐出兩個字,“有毒。”
一語方了,那船娘便破門而入,揮刀朝路舒砍去。
明先生冷笑一聲,抽出腰間軟劍箭步上前。劍刃在空中劃過詭異的弧線,抵擋住對方兇猛密集的進攻。眨眼間,兩人已過了數招,纏鬥在一起。
一番刀光劍影過後,終是那船娘先露了破綻。
“铛!”劍脊重重拍在她腕間麻筋,彎刀應聲墜地。明先生倏地收劍回身,軟劍如銀蛇吐信般抵住對方咽喉。
“擡起頭來。”明先生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