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涅槃天那樣弱小的凡人國度可以各級官員各司其職，依律法行事。修士更強大，卻要更原始？

陸霜行被她的問題噎了一下。離了門派，離了一等城的管轄，修士之間的确是弱肉強食。可是看着她一副難以接受的模樣，他卻不想把如此事實真的展現在她眼前。

“當然不是。”陸霜行說：“強者也可以建立秩序。強者掌管秩序，弱者……各司其職。”

其實“物盡其用”更準确點，但太殘忍，陸霜行本能地用了跟她相同的說法。

風未凝愣住，過了片刻，“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若是涅槃天那樣隻有凡人的國度，哪怕是最底層的修士去了，也是最強者，自然可随心所欲做個富家翁。然而在這裡，強者遍地，弱者去了凡人生活的地方，依然隻是比凡人稍強一點的弱者罷了。

她心中有明悟，身邊靈氣受吸引而來，圍繞她旋轉。

簡陋的冰粉攤上，她衣袂飛揚，光潔的皮膚仿若有光。

這樣的頓悟對于修士而言可遇不可求，有修士注意到動靜，好奇地看過來。

陸霜行小心地釋放合體修士的威壓，在不影響風未凝的前提下，将想要靠近的修士驅趕開。

風未凝的頓悟隻持續了一刻鐘，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隻覺得神氣完滿，經脈通暢。

她從踏入修途以後便沒有小境界的瓶頸，自己對自己修為進展沒什麼數，是以築基和結丹時候的雷劫都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進行的。

她才進階金丹沒多久，但最近一直勤修，又有此次頓悟，陸霜行看她身上的氣息，似有金丹中期的迹象了。

陸霜行心想，還是得早一點給她準備渡劫的法器。

風未凝茫然，“我剛才怎麼了？”

“頓悟，好事。”陸霜行拉着她離開。

兩人離開以後，附近的修士議論紛紛。

“剛才那是頓悟嗎？”

“假的吧？怎麼吃着東西也能頓悟？”

“她旁邊靈氣都濃的快凝成水了，怎麼可能有假。”

那肉餅攤主乖覺，立即打出“頓悟肉餅”的橫幅，排隊的人頓時多了一倍。旁邊原本冷清的冰粉攤也坐滿了修士。

半年時間如白駒過隙，在收了足夠的材料以後，丹師論道大會正式開始。

丹師論道是由幾個門派大乘修為的丹道大師開場，中間是金丹，元嬰，化神修為的丹師按照煉丹的品階分組比試，最後合體修為的丹師壓軸收尾。

陸霜行參加的比試要到最後一兩個月，不過開場那天他還是特意帶風未凝一起去了。他師承南宮貴，在煉丹一道全憑天賦和自己摸索，這種旁觀高階丹師煉丹的機會他也不想錯過。

那一日岱嶼中心那個巨大的五層圓堡坐滿了修士，風未凝從第四層的包廂望過去，底下黑壓壓的一片人，怕不得有數萬。

人雖多，秩序卻比拍賣會的時候好太多了，現場雖然算不上落針可聞，但也幾乎聽不到說話聲。現場魚龍混雜，高階修士不知有多少，誰也不想惹麻煩。

丹鼎閣掌門陳不易現身中心圓台，簡單地說了幾句客套話，便開始介紹幾位大乘修士今日要煉制的丹藥。

丹宗來了兩位大乘修士，一位煉制七階丹藥護脈丹，能修複經脈暗傷；另一位要越階挑戰八階滌塵丹，也是療傷類的丹藥。丹鼎閣則隻有一位大乘修士參加，煉制的是七階丹藥中最難的渡劫丹，在大乘修士進階渡劫時，能增加一到兩成勝算。還有兩位大乘修士一位出自混元派，一位是散修，煉制的都是七階丹藥。

五位大乘修士輪流煉丹，要持續五六天。好在修士們都坐得住。

這個圓堡太大了，且中間圓台布置了防幹擾的陣法，沒法用神識窺探。為了讓每個修士都能清楚的看到大乘修士煉丹，圓堡中布置了幻陣。

第一位丹宗的大乘修士在中間圓台開始煉丹。

風未凝隻覺得耳邊仿佛聽到“嗡”的一聲。陸霜行之前已經跟她提過，她便放松地任由自己意識沉入幻陣。睜開眼，她發現自己隻身立在圓台上，眼前大乘修士隻離她一步之遙，手心丹火跳動，蘊含着讓人心驚的熱度和能量。

風未凝小心地往前踏了半步，整個景象如水波輕漾，退後半步，她與專心煉丹的大乘修士依然保持着一步的距離。

煉丹的藥材都是預先處理過的，離這麼近也看不出來什麼，但煉丹手法，火候時機還是頗有指導意義。

這樣看可真是清楚。

風未凝心念微動，從幻陣中掙脫出來，仔細打量包廂牆壁上镂刻的陣紋。能容納數萬人的幻陣，即使沒什麼攻擊性，這難度也很高了。

她對煉丹一竅不通，見陸霜行看的認真，也不去打擾他，便自己研究牆壁上的陣法。

陣法之道，浩淼如海，時常讓風未凝有一種目眩神迷之感，諸多分支應用，逮到什麼都想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