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行大為震驚,不由暗歎起來:“活閻王可真是謹慎呐,一點漏洞都不留啊,呃……那我之前想的那些事……”
就在風無行開始忐忑起自己一路上想的事會不會被當場暴露出來,就聽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對女娃兒說,“可以。”
“太好了!”女娃兒回頭,瞪着如同待宰羔羊的風無行,“哼,這家夥可讨厭啦,居然膽敢欺負我,非把他拆了不可!”
風無行:拆了?
仿佛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女娃兒對着他惡劣的翹起小嘴。
“我打算把竹兒娘的下半身,跟他的上半身拼到一起,嗯,腦袋可以放胳肢窩下面,這樣看上去會有趣點,你覺得呢?小香蕉。”
看到她說“小香蕉”的時候,朝胸口懸挂的眼珠比劃了一下,風無行在心裡對這種惡趣味起名翻了個白眼。
現如今無論從女娃兒嘴裡說出來再血腥可怖的話,于風無行來說,都不會有什麼觸動。
因為他快要死了。
直到現在,風無行才明白一件事——方才在天樞宗的時候,自己的腦子為什麼出奇的活躍,想停都停不下來。
人在将死的時候,身體會把所有的精力都返回給大腦,使其活躍,足以回想自己的一生。
是的,風無行身體的其他器官已經不需要精力了。
之前殺蒼厲的時候,他已經身受重傷,傷勢未愈就在船下極寒環境中不斷消耗體力,連續走了五個時辰,今日再被柳知不留手的一擊,本就孱弱的身體已然消耗至盡頭。
等到這最後一點意志消失,風無行就是個真正的傀儡,一具能動不腐的屍體。
至于自己死後,屍體被人怎麼切分拼接,風無行并不在意,哪怕是搗爛塗抹在豬圈裡,也跟他無關。
此刻風無行的腦子裡一幕幕不停歇的閃過那插滿椅背的嬰孩,倒吊洞頂的女屍,表情扭曲的頭顱壘砌的王座,就如同走馬燈般不斷循環放映着。
怪他忘記太多事,這一生的記憶太短暫,隻有這些東西。
“你不想用他?”
“一個被金環逼得走投無路廢柴。”女娃兒不屑:“他就隻會玩點破爛,打架比起竹兒娘和大木頭差多了,不好用。”
樊猙唇瓣微動,停了一瞬,沒再說什麼,轉過身向玄塔走去。
不,别走!
風無行對着滿腦子的屍體,竭力大喊:“我知道那個儀式,風大師的死或許跟那個獻祭儀式有關系,小香蕉,把我的話告訴他,隻要你幫我,我定然會給你滿意的報酬!”
風無行渾渾噩噩的等待着,然而用意識發出的聲音就像石子落入大海,連波紋都被海風卷散。
罷了,誰都會有遺憾。
風無行沒再堅持,仍由意識流逝。
“你願意為我做一件事嗎?”
忽然一個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
風無行猛然大喜,“願!”
反正都要死了,不管對方說什麼,風無行都一口答應,毫不考慮。
“你幫我找到另外一隻眼睛吧。”
女娃兒擡起手,指尖處一根蠕動的紅絲飛了出來,扭曲着在空中向着自己的爬來,很快就鑽進風無行的額頭。
“咳咳,那個,刑者大人,他……說他知道一個獻祭儀式,說可能跟您那位師尊有關……”
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從女娃兒胸前響起。
剛鑽進風無行額頭的血絲抖了一下,忽然蛄蛹出來,直立的懸在風無行的額前,似一條即将向獵物張開血盆大口的蟒蛇,饑餓焦急的等待着進食。
風無行隻能模糊聽見有人在跟前說話,好像是威脅要殺他,卻無法具體聽清楚。
*
轟隆,巨大的爆破聲撞擊在耳膜上,将風無行從混沌的黑暗中驚醒過來。
他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碎石斷樹四處飛濺,看着山體塌陷出一個巨大坑洞,露出裡面焦黑的碎石。
“不出我所料,什麼都沒有。”他聽見有人說話,聲音清脆婉轉如莺啼,分外悅耳。
“樊哥哥,就算你師尊真的是被人所害,你也該先專心渡情劫,待與我一同飛升後再來徹查此事,到時候對方無論有多大本事,你都能将他挫骨揚灰不是嗎?”
渡情劫?飛升?我錯過了幾集?現在演到了哪一出?
風無行給聽迷糊,突然,他想到一種可能。
這兩是神仙下凡渡劫的?
放在别人身上,風無行會直接笑出聲,可想起那活閻王........無論是仙門百家的長老,還是那魔族妖界的尊首,就沒聽說有一個能搞出這種神迹出來,就算自己失去大半人生記憶,沒啥見識,可看光那隻能讀出人心的眼珠子,疑似能操控傀儡的傀儡娃娃,怎麼都不是普通修仙之人能驅使的。
“我現在也能。”樊猙冷冰冰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