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風無形算是明白他們見到自己一行人不驚不躲,反倒像個店小二般熱情的原因。
但心中依然覺得很怪異,有一雙好好的腳,為什麼非要用手走路?
“你們很累了吧,我帶你們先去吃點東西吧。”一個腦袋紮着頭巾的小姑娘從人群裡用手走出來。
嘤嘤朝樊猙望過去時,其他人同樣動作看向樊猙。
樊猙一副不打算問什麼的架勢,颔首:“走吧。”
海洋鹹腥潮濕的味道和森林内動植物腐敗的氣味混在在一起,争先恐後鑽入風無行的鼻腔,極其令人窒息。
這座海島很難聞。
樹林中沒有鳥叫蟲鳴,僅有沙沙腳步聲。
六人中三個傀,歐陽曼月,樊猙,嘤嘤都不怎麼喜歡說話,以至于氣氛安靜得有些尴尬。
倒立行走的小姑娘嘗試破冰,“你們是從哪來的呀?”
見其他兩人沒有開口,歐陽曼月隻得接話,“朝雲。”
“朝雲是哪裡?”小姑娘疑惑。
“你不知道?”歐陽曼月有些詫異。
旁邊倒立的年輕小夥解釋:“我們一直居住在島上,對外界不了解。”
“不是說有很多人碰到海龍王翻身來到島上嗎?”樊猙突然道,“此處是朝雲通往各國的主道,難不成沒有一個是從朝雲來的?”
小夥微愕,旋即笑道,“也沒有很多人,哎,可不是每個人都會去聊的,興許之前沒有留意。”
“你們平時都吃什麼?”嘤嘤好奇問。
“吃的樹上野果和海裡的海怪。”見是個小女孩,小夥回答得語速都加快了不少。
“哦。”嘤嘤仰頭四望,似是在找野果。
風無行百般無聊的随着嘤嘤的視角,欣賞起筆直刺向天空的大樹。
如今三月,正是吐新葉的時候,島上的樹卻葉片萎縮發黑,像是反複被海水浸濕後曬幹,樹幹同樣挺怪異,表面長滿綠色毛絨物。
這種綠色毛絨物地上也有,東一塊西一塊的,像是斑秃。
嘤嘤發現旁邊的樹幹上有大片,十分好奇湊過去看。
嗯?
它比青苔更長,更細,堆成一簇像個刷子似的,聞着帶着股海藻的鹹腥味,那些綠色毛絨物早已幹涸,葉子深淺不一,換個的角度看,竟然呈現出一張驚恐的面孔。
是一張男性的臉。
嚯,真吓人。
不僅嘤嘤,風無行也被吓了一跳。
島上的居民一個接着一個,手掌貼着地面,離開地面時,帶起的絲絲粘液膠裝物體。
應該是樹脂,風無行猜想,或許就是這些東西保護他們的手掌沒有被割破磨損,又可以方便上樹。
走了大約三刻鐘,六人被帶到樹林中的一間空木屋裡。
屋外同樣爬滿了幹枯的不知名苔類,内部倒是清理幹淨,木屋内沒有床,僅地上鋪着樹葉和幹草,旁邊有個用石頭堆砌成的篝火堆,上面擱着陶鍋,鍋裡頭烹饪些野菜菌菇魚肉湯,幾隻小陶碗疊在篝火邊。
這種程度已經是原住民的最周到服務。
可一想到可能是用他們擺動在空中的腳處理的魚和菜,風無行突然覺得肚子不那麼餓了。
剛從海裡出來,身體很冷,衣服濕哒哒的貼在身上,風無行非常不舒服。
等帶路的人說着“有事随時找我”的話離開後,六人圍着篝火坐下。
風無行早就留意到活閻王和曼月仙子身上的衣服是幹的,心裡嘀咕,既然有能力弄幹衣服,為啥不幫幫其他人呢?
哦,是了——其他都不算是人呐。
“樊哥哥,你跟着迷茫腐蛸過來,就是為了來這裡?”歐陽曼月問出了風無行一路上的疑惑。
“許是我想多。”樊猙望向其他人,“你們,都抓緊時間休息。”
風無行在這兩句話間品出今晚大概率不太平,感受了一下袖子裡的銀傘,心中哀歎,如果遇到很強大的敵人,我對銀傘的使用尚不太熟悉,不知道會不會英年早逝?
“樊哥哥,先喝口湯驅寒吧。”歐陽曼月用湯鍋裡歪扭的大勺子,挖出片肥美的魚肉裝入陶碗裡。
嘤嘤已經拿上碗,乖乖排隊等着歐陽曼月給自己盛湯,傀們亦随着她做出同等動作。
一時間有種莫名的滑稽感。
嘤嘤回頭瞥了“競争者”們一眼。
三個傀齊齊放下碗,老實盤膝坐下。
樊猙瞥眼乖巧的風無行,而後望向架在火上的陶罐,“這裡的東西,最好别入口。”
“怕什麼,我身上帶有解毒的藥。”歐陽曼月毫不在意:“沒有什麼能毒到我,哪怕真的有毒,先吃解毒丹,再喝湯。”
話是這麼說,歐陽曼月看樊猙不吃,她也沒再盛湯。
“你沒有五髒六腑。”樊猙把歐陽曼月給自己盛的那碗給了嘤嘤。
“謝謝爹!”嘤嘤熱淚盈眶,端起來就咕嘟嘟的喝起來,完全不知道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