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冒出寒意,風無行猛然轉頭,“誰!”
除了遍地扭曲畸形的斷肢殘骸,風無行什麼都沒有瞧見。
“你在看什麼?”旁邊的竹兒娘問。
“我覺得後面有人。”風無行沒有隐瞞,直言道,“他可能在跟蹤我。”
竹兒娘笑了笑,“你後面确實有人。”
風無行緊張問,“誰?”
“不正是歐陽姑娘嗎?”
風無行一愣,旋即歎了口氣,抱怨道,“現在開這種玩笑很無趣。”
竹兒娘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風無行很想翻她個白眼,竹兒娘卻抛了個媚眼回來,笑靥如花,語帶玩味,“你可真是個好人,居然主動給她幫忙,像你這樣的人居然會被抓來,哎,果然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風無行覺得她這番話很有意思,想要細究,不過他們已經到達廟門口。
廟整個都是鮮綠色,上面全是正在蠕動的海藻。
嘤嘤直接沖了進去。
風無行站在門口,腳沒敢繼續往前,主要是他天生就十分惡心這些玩會爬的綠色小意兒。
它們長在牆壁,泥土上還好,生長在活體上,光看着就讓人生出暴戾。
“你們快進來。”裡面傳出嘤嘤的催促。
風無行深吸口氣,閉上眼睛,狠了狠心——沒事,隻是小青草而已。
他擡起腳步,往裡頭沖去,就聽見身後兩道腳步随着自己進入,心中稍安些。
再恐怖的東西有人一起分擔就能減少畏懼,這就是擁有同伴的意義吧。
*
廟内果然如風無行預料中一樣,到處爬滿綠藻。
人踩上去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似是踩在雨後腐爛落葉上面的感覺。
察覺到有人經過,黏膩的綠色藻仿佛活了一般,不斷的想要沿着鞋面爬上風無行的腳,好在這些短小的藻類動作遲緩,想要避開并非難事。
風無行呼吸稍有些急促,“沒關系的,大不了就是死,一點都不可怕,再說壁畫裡并沒有寫那個被詛咒的人最後死掉。”
他在心裡反反複複催眠自己,努力的平複着自己的情緒,好不容易才成功轉移視線,看向基台上那尊神像。
廟中的石像與之前的有很大的不同。
這裡的石像有着臃腫垂墜的身體,一顆渾圓碩大的腦袋,腦袋和身體幾乎一般大小,祂面露喜悅,雙手高舉,交叉托着個獸類的腦袋。
獸頭很奇怪。
腦袋形狀與無毒蛇的腦袋相近,呈光滑流暢的橢圓形,表面覆蓋層細密的焦黑鱗片,細看每一片都向上卷曲,裡頭偶爾露出點白鱗。
它沒有眼睛,本該是眼睛的地方僅有兩個黑色孔洞。
“這東西看起來像是死物。”不過風無行絲毫不敢大意,始終跟神像保持一丈距離,“一點不像是尊神,倒像是個信仰邪教狂熱分子弄出來的東西。”
“上面是有石像哇,然後呢?”嘤嘤圍着石像打轉,她并不害怕綠藻,那東西長在身上她也不管,她最怕的是爹爹沒告訴她該幹什麼。
“木頭兄,煩請小心刮開這些。”風無行已經走到左邊的牆壁,對手執闊劍的大木頭說。
大木頭淡淡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太樂意,不過看到嘤嘤向這邊走來時,立刻拔出劍,如同方才在下面的廟宇裡,刮開牆壁上煩人的綠藻。
綠藻下方是完好的壁畫,風無行心中忽然生出個猜想。
島上的廟宇,木屋,包括樹木,全都能在海水的浸泡中,經曆兩百年沒有壞掉,難道是因為這些綠藻?
綠藻興許是眼前這尊神搞出來的,目的嘛——自然是想要保住自己處心積慮弄出來的,那個偷盜别人功德的東西。
正如風無行猜想,壁畫中的阿那奇國貴族們根據某神的指示,派出一隊人乘船,漂洋過海,曆經千辛萬苦去到一座山下,那座山很怪異,左邊天上是太陽,右邊天上是月亮,不知是真的有個地方既有月亮又有太陽,還是指代某種含義。
那些人靠近山腳下,在一棵沒有葉子的大樹底下開挖,不多時就挖出來段黑色的東西,像是蛇,沒有尾巴,腦袋上也沒有眼睛。
他們将這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遺骸扛回島上,并在它身上刻滿頭尾相連的扭曲蟲子,把它的身體剝皮,扭成交叉的雙圓環形狀,然後塞進了石像裡面,開始每個月中旬供奉血,之後是肉,一直到人。
“這些人,真該死。”雖然已經将他們都剿滅,嘤嘤看到壁畫,仍然感到十分憤怒。
要說壞,還得是那個石天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