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沉的白玉桌沿被硬生敲碎一塊。
忿恨,狠戾,從美麗而冷絕的眼眸中射出,使得樊猙那張俊美的臉容變得冷酷嗜血。
風無行趕忙勸道:“你,冷靜一下。”
樊猙用力閉上眼睛,擡手往白玉桌上一拂,方才弄出來的缺口消失,桌上突然多出套精緻古樸的茶具。
風無行正糾結要不要撒丫子跑,就看見樊猙重新坐下,擺弄起茶具來。
風無行:?
接下來,他看到了一道奇觀。
從水煮沸,到關注水紋高低,茶葉用量,茶水與茶具的搭配等,樊猙整個細緻又專注,與剛才那副瘋狂陰暗的面孔判若兩人。
風無行一臉困惑。
“坐吧。”樊猙再次請他坐下。
風無行腳下有張凳子,前方是長木案。
風無行猶豫幾秒,坐了下去。
樊猙将四隻茶杯裡的茶全都倒入碗裡,擡手一送,瓷白大碗臨空而來,安穩的落下到了風無行面前。
風無行心說,在鬧哪樣?
“剛才不是說我舍不得給你茶水嗎?”樊猙提起水壺,給茶葉注入沸水。
風無行小心的看了眼對方脖頸上的咬痕,暗暗用力的掐自己腿上的肉一下。
嘶,疼。
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毒也喝了。
風無行剛剛吃幾塊糕點,确實有點渴,索性心一橫,拿起碗。
夏季清風徐來的滋味萦繞口腔,幹茶黃綠潤澤,香氣豐富飽滿,入口帶甜,甚至能品出點桃花花瓣的香味。
風無行眼眸微眯,身心随之放松,神情刹那慵懶,如同日光下昏昏欲睡的狸奴兒。
樊猙捏在茶壺上的手指收縮,關節泛白,“好喝嗎?”
風無行聽着對方有些發緊的嗓音,猛然瞪大眼睛,“你下毒了?”
樊猙眼含笑意:“我殺你需要下毒?”
“說的,也是。”風無行指腹刮了下尴尬發癢的鼻梁,就看到卷在腳下的草皮攤開,裡面長出來許多不同品種的小花,花瓣柔軟,鮮嫩多汁,顔色五彩斑斓。
又是喝茶,又是花花草草的,活閻王到底想要幹什麼?
風無行心中警鈴大作。
從上次他就隐隐有感覺,樊猙似乎在是自己身上試探什麼。
“你不喝茶嗎?”風無行把視線從草皮上的花挪開,望向樊猙。
樊猙沒說話,淡淡盯着他,表情就如同一座剛竣工的石雕。
對方這古怪模樣,風無行腦中嗡然,“你茶裡面真的下毒了?”
樊猙:“........”
風無行:“……”
他算是明白了。
“做豆兒糕也是你放松心情的方法?”風無行努力克制着自己快爆炸的心态,微笑問。
樊猙:“不是我做的。”
風無行點點頭,果然不是,“曼月姑娘做的?”
樊猙低頭,露出絲微微笑意。
他笑了?他居然笑了?雖然笑得陰恻恻的,但不妨礙風無行心髒漏了兩拍。
本來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可他越是這樣反常,風無行就越忍不住去猜,“不是你,不是歐陽曼月,嘤嘤不可能,難道船上的其他傀做的?”
樊猙擡頭望着上方。
“咳咳咳。”風無行被茶水嗆着呼吸管。
“怕?”樊猙似笑非笑望着他。
風無行勉強止住咳嗽,咬牙,“味道挺好,手藝不錯,不殺人的時候,他們倒是可以去當大廚。”
樊猙眼眸忽深:“小狗是誰?”
突如其來的問題風無行沒反應過來,“小狗,什麼小狗?誰養狗?”
樊猙垂下眼簾,過了會兒才重新擡起,略有些失望,“你什麼都忘了?”
風無行才明白他是問自己失去意識之後的那些胡言亂語。
再次瞥向對方脖頸,風無行牙齒發酸,“是,病一過就什麼都不記得,所以……活閻王,呃,樊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不要跟我一個病人計較。”
樊猙:“不會。”
風無行呼出口氣。
樊猙:“你以後隻是我的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