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溫時周心血來潮的提議,方召雪隻是一笑置之,壓根沒往心裡去。
這個男人大概一向樂善好施熱衷于替人排憂解難吧。
但他們畢竟非親非故,恩情這種東西總是要償還的,她可不想再虧欠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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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當天,方召雪起了個大早,幾年沒回家,心情有些莫名的緊張不安,不知家裡是否還和以前一樣。
手機屏幕亮起。
周貝貝彈來語音,“給你留了我老爸釀的梅子酒,記得到雲貝零售店找小伍領一下!”周貝貝一早就和老媽去草莓園摘果,倒不忘叮囑方召雪拿酒。“哦對了,給溫總也留了兩壺,他不是要和節目組過節,你捎給他吧!”周貝貝嘿嘿一笑。
幾乎毫無牽扯的兩個人突然被連系在一起。
方召雪摸摸鼻子,雖然對周貝貝的古靈精怪早已見怪不怪了,但今日不知道怎的竟有些心虛。
從好友列表裡翻了半天才找到溫時周的名字,他們加了好友卻一直沒說過話,相安無事的做了幾年網上鄰居,隔窗遙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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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貝茶室裡,溫時周與部門管理層會面,簡單聊了一陣後面幾天即将收尾的工作事宜。
會議結束,溫時周從大堂一側茶室走出來的時候,方召雪正在大堂沙發上坐着。
大堂裡旅客往來進出,旋轉門時不時透進些許寒意,她便把黑色長羽絨服的帽子也戴上了,整個人作黑漆漆一團。
溫時周送走同事,往大堂一掃,便看見這一團漆黑身影,即使面部遮擋充足,他還是一眼認出來了,他眉眼一彎,腳下未作停留,徑直朝她走去。
方召雪一擡頭便撞進他吟吟目光中,他仿佛要将世間所有漆黑都吞入那溫潤柔光中。
他總是這樣春風和煦。
方召雪匆忙起身相迎,還沒來的及開口。
溫時周直戳了當,“我出去一趟,順路送你。”他直接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又來了。
老總超絕的執行力直接做出了決策,溫溫和和無法拒絕。
她隻得小雞啄米似的提着梅子酒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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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時,在大堂深處的角落裡……
某問:“哎!你說他們做公益賺錢嗎?聽說這次合作順利的話,後面還要合作非遺紀錄片。”
某答:“都說公益了哪有錢賺,不過倒是地方文旅産業賺了不少,錢最後不都進地方老百姓口袋了。”
某問:“哈?不賺錢啊?“
某答:“害!人家有好多産業維持收益呢,又做産品又做科技,公益就是個小分部。”
某問:“這樣啊?”
某答:“據說世山集團将每年營業收入的5%用于公益,這5%也就是世山公益基金會的全部資金來源。”
某問: “我去,大善人啊!這老總年紀輕輕有這種行善積德的覺悟?”
某答:“嗨!畢竟政府支持集團做公益嘛!要不怎麼助力鄉村振興呢!不過做公益能事事親力親為,這年輕老總也算挺誠心的,哪有幾個老總這麼接地氣。”
某問: “真是後生可畏,年輕有為啊!”
某答:“咦,他來了來了,就這個深灰色大衣行頭的!”
某問: “啊哪兒,哦!還挺高挺俊俏啊!咦!這姑娘誰啊?”
某答:“不知道啊!”
某問:“嗯……看着像小妹走親戚,拎着四罐酒壺子呢!”
某答: “哎!有這種哥哥真好啊,有錢多金疼妹妹!”
某問:“啊啊啊啊啊啊羨慕!他家還缺妹妹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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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良心!
某個獻身公益投懷社會的年輕老總聽到這番話,恐怕要吐血,并連夜發表聲明:本人無小妹。附上一段小字:婚配适齡,有正常情感需求!
某些绯聞倒是也可以有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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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八卦中心的山腳下,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悄然駛離山莊。
溫時周自若開口:“假期後面幾天你都在家裡住嗎?”
方召雪輕描淡寫:“我不在家住,吃完年夜飯就回雲貝了。”家裡人多,不太方便落腳,方召雪和家裡關系一直淡淡的,她不想多做解釋,清官也難斷家務事,彎彎繞繞的情緒更沒必要傳染給旁人。
溫時周擡眸望去:“晚上如果打不到車就喊我。”他很是知趣沒有多問。
仗義俠士又大發善心了。
她的語氣幾乎沒有起伏,“不麻煩你了,我自己能回的。”他向來大方坦蕩,待人接物特别周到,方召雪卻不好意思多承他的人情。
溫時周心細如絲,顯然察覺到了幾分毫無來由的疏離,空氣裡的溫度突然驟降。
有點郁悶。
他們之間難道隻能有客氣疏離,她對他的殷勤毫無感覺抑或是不願察覺?
胸口隐約刺痛。
他默了一下,說:“方召雪,我們不是老同學嗎,你不用這麼拒我于千裡吧?”他總是噙着笑意的眉眼,此時卻透着一股失望,不像往日那樣潤物無聲。
方召雪語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中莫名更甚。畢竟多年沒有聯系,疏遠不是自然的嗎?更何況他一個集團老總,她總不能天天纏着他請求蹭車吧。
挂件娃娃可是有自知之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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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微異樣的空氣下,車子緩緩停靠。
他一旦收斂了溫潤氣質,整個人便多了幾分嚴厲肅穆。
“這是你的兩壺。”方召雪有點不自在地将梅子酒遞給他。
溫時周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收下了梅子酒,便驅車離去一騎絕塵。
方召雪看着默然離去的黑色轎車,摸摸鼻子,他在鬧什麼别扭?
還是習慣他春風和潤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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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召雪沒有家裡的鑰匙,按了會兒門鈴,身系圍裙的方母給她開了門,“回來啦,來來快進來,正好過來幫我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