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夕陽離海平線更近了,雲茸茸便摘下草帽,往家裡走。
因為想到了遠在北方的父母,此時她的心情并不好,走路時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嘶……”雲茸茸被沖擊的往後退了一步,她揉了揉被撞的腰。擡眼向前看去:“秀兒,你沒事兒吧?”
段秀兒捂着鼻子:“沒事兒。”
雲茸茸聽着這個聲音,不像是沒事兒的樣子:“給我看看。”
秀兒側過了臉,躲開了雲茸茸的手:“沒事兒。”
行,小姑娘不願意人碰她,她也不強求,不過還是看了幾眼,除了鼻子紅了一點點,倒是沒流鼻血,雲茸茸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其他人:“你怎麼一個人來這邊了?”
她記得今天杏子出門了,這是沒在一起玩。
“她們先回去了。”秀兒剛剛和杏子她們分開,為了不被大人發現,讓她們先走了,她這會兒正急着回家,跑得快兩人不小心就撞上了。
雲茸茸想起上次杏子說的,不讓家裡人發現她們在一起玩:“行,那你回家去吧。”
“好。”杏子答應過後就跑得飛快。
雲茸茸不過眨眼,就沒看到人了。
秀兒家在村子比較偏僻的地方,村裡面好的地基早就被那些大姓給占據了,她們這些外來的,都住得比較分散,離秀兒家最近的一戶人家也得走上幾分鐘。
她到家的時候,家裡正安安靜靜的,知道媽媽還在睡覺,秀兒沒有弄出大的動靜兒來。
按照以往的習慣,她先去廚房把飯做好,剛做好沒多久,媽媽就起來了。
劉雲生秀兒生得早,秀兒今年十二歲,她都才三十歲。
三十歲,正是一個人最好看的時候,劉雲的身影一出現在廚房,整個房間都亮堂了起來。
“你弟弟還沒回來嗎?”劉雲看了一眼天色,已經不早了。
段秀兒搖了搖頭:“回來以後沒見着他。”弟弟在上學,有時候回來得早,有時候回來得晚。
明明是親母女,兩人的話卻不多。
劉雲看着秀兒神似她的面孔:“聽說杏子要讀書了,下學期你要不要也去學校。”
段秀兒沉默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我不去。”
“錢的事情不用擔心。”她現在已經不缺錢了,這麼些年,在那些惡心的男人之間遊走,為的不就是這玩意。
段秀兒知道媽不缺錢了,但還是搖頭:“我不去,你留給弟弟吧。”
劉雲走出了廚房,在屋外站了好一會兒,溫暖的陽光也驅散不了臉上的陰郁和眉間的憂愁。她知道秀兒擔心什麼,也知道秀兒在意什麼,可是她一個弱女子,被逼無奈也好,心甘情願也好,走上了這條路,就回不去了。
段山過了好一會兒才蹦蹦跳跳地回來,在飯桌上叽叽喳喳的,剛剛還安靜的房間頓時熱鬧了起來。
吃過飯,天色微暗,劉雲看向段秀兒:“今晚和弟弟早點睡覺知道嗎?”
段秀兒因為弟弟的可愛挂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知道了。”聲音低沉了不少。
她洗完碗,将段山也給收拾好,姐弟兩人早早關上房門睡覺了。
段秀兒睜大着眼睛,旁邊是弟弟沉重的呼吸聲,她看着漸漸升起的月亮,在想那一道開門聲什麼時候來。
她不斷地在心裡默數,沒過一會兒,果然傳來了一道開門聲,還有媽媽滿含笑意的聲音,聲音斷斷續續的。
她想捂住耳朵不去聽,卻怎麼也擡不起來雙手。
此時的劉雲一掃眉間的陰郁:“你怎麼才來。”
如果雲茸茸在這裡,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她揍過的李志。
李志摸了摸劉雲的手:“最近有事兒呢。”
劉雲嗤笑一聲:“你能有什麼事兒,怕不是看上誰了吧?”一個活了這麼多年,也沒幹過正事兒的人,指定沒憋什麼好屁。
李志感覺自己被打的地方又開始疼了,他被打的隐秘,應該沒人看到:“怎麼可能,我可不是輕易看上别人的那種人。”他再次強調:“我這次真有事兒。”
他想起最近做的那件事兒,要是成了,他爸肯定得誇他。
村裡四戶大姓,王方李錢,王家出了村支書,方家出了村長和民兵隊長,他們李家出了會計。錢家人口最多,在鎮上和縣上都有人才。
四戶裡面,他們李家算是薄弱的了,錢家暫時不好惹,王家沒有把柄,但是方家方隐年有啊。
民兵隊長那肯定得是身家清白才能當不是,以前方隐年是符合的,現在不一樣了,他娶的那媳婦有海外關系,這再擔任民兵隊長一職,沒有這個道理不是。
隻要把方隐年從位置上弄下來,再讓他們李家的人頂上,他可以說立了大功勞了。這個人選他都看好了,不是别人,就讓李長明來。他也是民兵隊的,隊長下去了,他擔任豈不是十分合理。
想到自己遞上去的東西,少不得這兩天就能見到成效了。
“行,你有事兒。”劉雲牽着人往房間裡走,段秀兒頓時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漸漸地睡了過去。
半夜的時候,外面突然一陣雷聲響起,段秀兒被驚醒,她眯瞪着打開了房門,門前閃過了一道身影。
她晃了晃頭,牙齒咬住了唇瓣,總覺得這人的身影和常出現在家裡那幾個不太一樣。應該是看錯了,她想,她一定是看錯了。
段秀兒揉了揉眼睛,去上了個廁所回來躺着,沒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一陣雨聲。
雲茸茸也被雷聲吵醒了,很快又睡了過去,睡得比平常還好。雨後溫度适宜,睡覺十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