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隐年放下筷子:“這件事兒早晚都會來的,我和茸茸結婚前就知道可能有今天,以後我下地出海,照樣能養活我們。”
王梅還沒說話,曲英就先開口了:“說得輕松,弟妹又不下地,你賺的那點,夠不夠兩人吃還不一定呢。”曲英想起來就心痛,那可是每個月十二塊錢呢,說沒就沒了。
雖說現在錢也沒到她手裡,可那也不是完全沒希望,不像以後,全沒了。
王梅和曲英有相同想法,她甚至比曲英還心痛,那錢可是結結實實落到了她的手裡的。本來輕輕松松就能把錢賺了,以後錢沒了,方隐年也得比以前累。
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還是會心痛的。
方愛民沒說話,看他憂愁的神色也知道,他和王梅有着相同的想法。
曲英想着剛才劉芬說的,補充道:“要這樣就完了那還好說,也不知道弟妹的出身會不會影響四弟留到城裡。”
王梅看向曲英:“胡說什麼呢。”
曲英被吼了也不生氣,就王梅剛剛那音量,明顯自己也擔心:“我可沒胡說,想留到城裡多難啊,今天有人舉報老二,明天就有人舉報老四。”
王梅的眉頭更緊了,要知道方隐年今天這一出,結婚之前心裡都有點預期的,可要是老四出了事兒,那她着實受不了。
方隐年看了看方愛民,再看看王梅和曲英,還有方大壯:“爸媽要是不放心,可以把我們分出去,這樣絕對影響不到四弟。”
王梅沉默了瞬間:“再說吧。”桌上的人都看出來,她已經有這個心思了。
曲英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劉芬沒騙她,按她說得真的有用。
她想趁熱打鐵,方大壯掐了她一把,她疼得咬牙切齒,把到嘴的話吞了回去。
比起曲英,方大壯更了解自己的母親,如果此時曲英不說話,由她自己思考,這件事兒還有可能。
一旦曲英也開口勸分家,那王梅肯定會更謹慎。
因為方隐年頂在前面,雲茸茸承受的壓力并不大。
一直以來,除了父母沒有人會對她這麼好過。即便她知道這是方隐年欠她的,還是忍不住有過一絲的感動。
要是有機會,她一定要報答方隐年。可惜她現在自身難保,什麼也做不了。
方隐年一下來,村裡都在讨論下一個會是誰。
民兵隊長是由村裡選舉的,當時方隐年能上是多方的選擇。現在他下來了,村裡頓時熱鬧了起來。
李長明知道方隐年當不了以後,十分為他可惜:“隊長,你這也太可惜了。”這一年方隐年可以說沒有任何的不足,就因為這個問題當不了。
“隊長,你娶嫂子意味着你重情義,這是好事兒啊,怎麼還能因為這個不讓你當了,都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嫂子嫁了你,屬于是接受貧農改造,怎麼也算是進步了不是。”
方隐年被李長明的狡辯弄得有一絲的無語:“好了,别貧。”
李長明當年跟着方隐年他們一起外出乞讨過,和比較機靈長得還好看的方隐年比起來,李長明沒那麼受歡迎,要到的吃的喝的少很多。
方隐年偶爾會救濟他一些,如果不是這樣,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安回來,為此他記下來方隐年的恩情。
方隐年這麼說,李長明頓時不說這話了,而是說道:“下一個隊長也不知道是誰了,最近村裡的人都浮躁了起來,希望别出什麼事兒才好。”
方隐年在這個時候來找李長明,也是為了下一任隊長的事兒:“你也去試試。”
李長明連連擺手:“隊長,我哪裡行啊。”
方隐年看着李長明:“有什麼不行的,訓練、管理你都會。”自從他回來以後,李長明就經常跟在他身後,方隐年做的大部分事兒都沒避着他。
他從回來就知道自己待不長,待了一年已經是預料之外了。為此他一直在看合适的人選,李長明有能力有腦子,又被帶了一年,沒有什麼做不到的。
李長明還是搖頭,當時能進民兵隊他就很意外了,現在讓他當隊長,他都怕壓不住底下那些人。
和方隐年當了幾年兵自帶威嚴不一樣,他打小就在村裡長大的,民兵隊有不少人他都得喊一聲哥。這些人别看在方隐年跟前老實,等到了他的面前,拿腔作調的可不好管。
“讓你去你就去,一個大男人做事兒磨磨蹭蹭的。”方隐年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李長明自小就是這個慫樣。這幾年本來以為有了一點長進,結果遇上事兒還是先慫了。
李長明看方隐年的神色,猶猶豫豫地:“那我去試試。”
“嗯。”能說的他也說了,最後能不能成看李長明自己争不争氣了。
和今天上午吃飯時的壓抑比起來,晚飯可就好多了,經過一天的調節,王梅已經接受了方隐年當不了隊長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