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槍,正中兔子後腿。受傷的兔子在地上撲騰了幾下,想跑也跑不動了。
蘇悅不慌不忙地走上前,一把揪住兔耳朵,把它拎了起來。
嚯,還挺沉,估摸着得有三四斤。
看着漸漸沒了氣的兔子,蘇悅心裡頭有點兒不是滋味。
這跟宰喪屍那會兒的痛快勁兒,完全不一樣。她甩了甩頭,把那點莫名的情緒甩開。
把兔子往背簍裡一扔,蘇悅又想起老爹那崴了的腳。
她在空間裡扒拉了一陣,找了幾株在末世都算得上珍品、藥效杠杠的跌打損傷草藥。
至于那些大捆的柴火,她也沒全背身上,那也太紮眼了。
她把柴火分批從空間挪出來,堆在後山一個事先瞅好的隐蔽山坳裡,又用幹草和樹枝那麼一蓋,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最後,她才背上一小捆瞧着不多的幹柴,拎着那隻倒黴兔子,臉上适時地露出幾分“勞累但小有收獲”的疲憊樣兒,慢悠悠地下了山。
剛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樹底下,“巧了”,又碰上王婆子領着幾個平日裡最愛東家長西家短的婆娘在那兒紮堆。
王婆子眼尖,一下就瞅見了蘇悅背簍裡的兔子和那捆柴火,那嗓門立刻就揚了起來,尖酸刻薄的老調調又唱上了:
“哎喲喂,這不是蘇家大丫頭嘛!聽說前兒個掉河裡,這一醒過來,可真是轉了性了!”
“不光腦子靈光了,這力氣也大了啊,都能自個兒上山打着兔子了,真是奇了怪了!”
旁邊一個方臉盤的婦人也跟着陰陽怪氣地幫腔:
“可不是嘛,這蘇家丫頭,運氣就是好。不像咱們,天天累死累活,也摸不着個兔子毛。”
蘇悅連個眼角都沒給她們,腳步不停,徑直從她們跟前走了過去。
那股子愛誰誰的淡定勁兒,把王婆子幾個氣得直翻白眼,在後頭嘀嘀咕咕的聲音更大了,隻是聲音小了不少,不敢讓蘇悅聽見。
“姐姐!姐姐回來了!”蘇小未和蘇望祖倆小不點跟小炮彈似的,最先從院子裡沖了出來,一人抱住蘇悅一條腿。
周蘭香拿着鍋鏟從竈房出來,瞧見閨女背簍裡的東西,眼睛都直了,驚喜地喊道:
“我的老天爺!悅悅,你這……這兔子哪兒來的?柴火呢?”
蘇悅臉不紅心不跳,把早就編排好的詞兒又說了一遍:
“柴火是在後山坡上撿的,那兔子,嘿,算咱家運氣好,慌不擇路,自個兒一頭撞樹上了,我瞅見就給撿回來了。”
蘇解放也拄着根樹枝一瘸一拐地挪了出來,瞅着那肥兔子,又是驚喜又是後怕,連聲說:
“你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山裡多危險!下次可不許一個人去了!”
蘇悅把背簍放下,從裡頭掏出那幾株帶着泥土芬芳的草藥,獻寶似的遞過去:
“爹,這是我順道在山裡采的,瞧着能治崴腳。”
說着,也不等蘇解放反應,三下五除二就把草藥放在一塊幹淨的石頭上搗爛,利索地敷在了蘇解放紅腫的腳脖子上,又從背簍裡翻出一條幹淨的布條給細細包紮好了。
沒一會兒,蘇解放就覺得腳脖子上傳來一陣清清涼涼的感覺,那火辣辣的疼勁兒,好像真輕了不少,他驚喜地動了動腳趾:
“哎?這藥草還真管用!悅悅,你這從哪兒學來的?”
蘇悅随口胡謅:“書上看的,瞎試試,沒想到還真行。”
一家人圍着竈台忙活開了。
周蘭香手腳麻利地拾掇兔子,蘇悅就在邊上“指點”着怎麼炖才好吃,什麼多放姜片去腥,什麼時候放大蔥提味兒。
沒多大會兒,一股子濃郁的兔肉炖白菜的香味兒,就從蘇家那破舊的小院裡飄了出來,勾得左鄰右舍的饞蟲都快造反了。
王婆子那夥人的議論聲隔着院牆又隐隐約約傳了過來,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蘇家走了狗屎運,蘇悅這丫頭片子跟變了個人似的,指不定是沾了啥不幹淨的東西,走了“邪門歪道”。
蘇悅往弟妹碗裡夾着炖得爛乎的兔肉,看着他們倆吃得小嘴流油、心滿意足的模樣,嘴角噙着一絲淺笑。
這點東西,不過是毛毛雨。
往後她從空間裡拿出來的東西隻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好,村裡人那些眼紅和猜忌,也隻會越來越厲害。
看來,得趕緊想個穩妥長久的路子,才能光明正大地把空間裡的好東西都利用起來,讓家裡人真正過上好日子。
就在蘇家小院不遠處,那棵歪脖子老槐樹的濃密樹冠後頭,一道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靜靜地站在那兒。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越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直直地投向蘇家小院,看着那屋頂上袅袅升起的炊煙,還有隐約傳來的幾聲歡聲笑語。
他低下頭,視線落在手裡那個硬殼筆記本上。
在“蘇悅”那個名字後面,他先前龍飛鳳舞地畫了個大大的問号。
這會兒,他指尖在下巴上摩挲了片刻,又在那問号旁邊,添上了一個畫得有幾分神似的兔子輪廓,旁邊還跟了個小小的、簡易的獵槍圖形。
他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