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寒風刮得臉皮生疼,蘇家那破院兒裡,卻透着股子捂不住的暖意和香甜。
蘇悅正不慌不忙地從“豐饒”空間往外掏弄着過年要使的家夥什兒。
雪白富強粉在她腳邊堆成個小面山,旁邊是飽滿晶亮的糯米。
院裡臨時搭的橫杆上,挂滿了她早先腌的臘肉、風雞、風鴨,油汪汪的,瞅着就透着喜慶。
還有匹顔色鮮亮、摸着滑溜的的确良,蘇悅盤算着給爹娘和弟妹一人扯上一塊做身新衣裳,好過個像樣年。
她又特意從空間挑出幾味催生過的珍稀藥材,這些藥材經空間黑土地滋養,藥性比外頭尋常的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她細細把藥材磨成粉,琢磨着咋樣才能不露痕迹地摻進爹娘平日吃食裡,好生給他們調理身子。
“這年,說啥也得叫爹娘弟妹過得舒坦體面!”蘇悅心裡頭打着譜,手上動作可一點不慢。
蘇小未聞着香,早颠兒颠兒湊過來,小鼻子一翕一翕的。
蘇悅笑着從邊上牛皮紙包裡抓了小塊紅糖,塞進小丫頭凍得通紅的小手裡。
蘇解放和周蘭香瞅着自家閨女跟變戲法樣,一趟趟往外掏好東西,心裡既驕傲又踏實。
閨女落水醒轉後,跟換了個人似的,像是得了啥大造化,兩口子嘴上不說,心裡明鏡兒似的。
近來身子骨讓閨女這麼一調理,一天比一天結實,那些老毛病都輕省了不少。
閨女這些東西打哪兒來的,他們有數,從不多嘴,隻要一家人好好的,就比啥都強。
可蘇家日子越紅火,村裡的閑話就傳得越不像樣,跟長了腿似的滿世界跑。
河邊上,幾個洗衣裳的婆娘聚一塊兒,搓着衣裳,嘴也沒閑着。
聲兒壓得低,可那話,卻像喂了毒的針,專紮心窩子。
“哎,聽說了沒?蘇家那大丫頭,可真能耐!天天往後山林子鑽,還不是跟陸知青一塊兒?孤男寡女的,啧啧,大雪封山,誰曉得是去幹啥哩!”
王婆子邊說邊撇嘴,唾沫星子亂濺。
邊上個高顴骨尖臉婆娘立馬接話:“可不就是!上回那野豬肉,說是陸知青打的,誰知道裡頭有啥說道?我看呐,蘇家這日子能一下好起來,怕是這來路……嘿嘿,不老幹淨!”
那聲兒不大不小,剛好飄蘇悅耳朵裡。
村道上,幾個半大小子也學大人腔調,沖蘇家那邊指指戳戳,嘴裡不幹不淨地瞎咧咧。
那些風言風語,真像張看不見的網,黑沉沉朝蘇家罩過來。
傍晚,屋裡煤油燈撚亮了,豆大火苗跳着。周蘭香把蘇悅拽到炕邊,蘇解放蹲在小馬紮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煙,煙鍋裡火星一明一滅,映着他緊鎖的眉頭。
“悅兒,”周蘭香嗓子發緊,帶着點哭腔,“外頭那些話……你、你可别擱心裡去,娘信你。可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名聲真壞了,往後……往後可咋說婆家啊?”
蘇解放也甕聲甕氣開了腔,嗓子沙啞:“你娘說的對。爹娘這身子是讓你調理好了不少,可聽那些戳心窩子的話,比挨打還難受!要不……悅兒,你近來少跟陸知青走動,省得人嚼舌根。”
蘇悅默了默,瞅着爹娘滿臉愁容,還有他們眼底的擔憂和沒奈何,心頭那股子涼氣慢慢上來。她定了定神,才緩緩開口,聲兒平靜卻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勁兒:
“爹,娘,你們把心放肚子裡。這點風浪,翻不了我的船。”
隔天,日頭剛出,蘇悅就從空間摸出一大把花花綠綠的水果糖,還有幾塊油紙包着的、奶香撲鼻的酥油餅。
她走到自家院牆根兒,沖外頭喊了幾聲:“小石頭!虎子!二丫!都過來!”
蘇悅聲兒不高,卻有股讓人信服的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