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而流的小河邊,江籬屏着呼吸緊盯着悠閑搖擺的魚尾,就是現在,她用盡全身力氣将削尖的木棍紮進水裡,“噼噼啪啪”濺起一陣水花,方才還悠閑擺尾的魚群一下散了個幹淨。
“嗨,我就不信了”,她屏氣繼續等待水面恢複平靜,又是一陣水花四濺,戳在石頭上的木棍從下半段劈開,“啧”,她回頭看一眼悶悶不樂的小黑,勸道“别氣了,丢都丢了,你這會就算氣死也沒用”。
小黑陰恻恻的看她一眼,眼底殺氣四溢,手背上青筋暴起,那是他娘留給他的玉佩,他就剩這一點念想了。
這野女人,實在該死。
江籬頭也不擡的繼續勸說,“興許是替你擋災了呢”。
小黑的身體實在不容樂觀,山上雖然能找到一些藥草,但未經炮制的藥草隻能救急,若想治本卻是不能。他們必須得趕緊下山買藥去。
買藥需要錢啊,江籬挽發的銀簪早在逃跑的時候就被樹枝挂掉了,綁發的布帶都是裙子上撕的。她隻能問小黑,“你有錢嗎?銀子?或者銅闆?銀票什麼的?”
小黑在身上摸了一番後臉色大變,“你是在何處碰到的我?”。
看江籬指背後的樹林,他顧不得虛浮的雙腿,跌跌撞撞就往回走,有腳步印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他說的玉佩。
江籬想,那一定是對他很重要的人送的。
“送你玉佩的人肯定也想你好好活着”。
小黑陰沉的臉色稍緩,他看一眼背後巍峨的山峰,眼裡閃過一絲戾氣,她當然想他好好活着。
他必須好好活着,讓那些人都付出代價!
他甕聲甕氣的叫江籬,“過來”。
不明所以的江籬一手刀一手木棍的靠近,小黑陰沉的臉色一下警惕起來。
“做什麼?你不會又要回去找玉佩吧?”,江籬靠在他身邊的石頭上繼續削木棍,“别白費力氣了,咱先填飽肚子再想旁的吧”。
小黑無語凝噎,他就多餘想那些。
他用食指戳戳江籬沾滿污泥的胳膊,示意她扶自己起來,江籬還惦記着河裡的魚,“大哥,你消停點吧”。
小黑眉心一皺,這女人怎得這般啰嗦,“扶我到河邊,我來抓”。
“你行嗎?”
他沒好氣的奪過江籬手裡的木棍,凝神緊盯水面,在江籬懷疑的眼神裡,随手一擲,水花翻騰,木棍上下漂浮。
“中了,中了,小黑你好厲害呀”。
江籬興奮的從河裡撈起翻肚皮的魚,讨好的沖他笑笑捧上剩下的木棍,“多抓幾條,再多抓幾條”。
沾滿泥污的笑臉看起來十分滑稽,小黑嫌棄的撇開眼神,卻無意間撞入一雙灼灼熱烈的眸子。他不自在的把玩着她遞過來的木棍,心中暗想,此女這雙眸子倒是長的不錯。
“多抓幾條去山下賣錢啊”,她無辜的沖他眨眼睛,“要不然拿什麼給你買藥,你身上又沒值錢的東西,這刀還挺好用的,我不想賣”。
小黑拿過她手裡的木棍,繼續緊盯河面,此女也忒沒見識了點。
魚是捉上來了,怎麼弄熟又成了另一個難題。
“咱能點火嗎?我不吃魚生”,江籬小心翼翼的問,“抓我們的人會不會尋着煙火找來啊?”
抓我們?小黑狐疑地看她一眼,這女子竟是逃亡到山林裡的嗎?說來也是奇怪,兩人誰都沒問彼此為何會淪落至此,小黑以為江籬是住在附近的村民,江籬則是覺得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如今聽到她說抓我們,他才察覺到不對,她竟還知道魚脍。
“無妨”,他一腳踩住胡亂蹦跶的魚尾,“速戰速決便是”。
“有道理”,江籬拿出醫學生的速度開膛破肚去鰓刮鱗,并找了樹葉将清洗幹淨的兩條魚包起來,又另和了不少黃泥包在樹葉外面,什麼調料都沒有,烤起來火候也不好掌握,還是做叫花魚吧,最起碼不會烤糊。
隻是,她犯愁的看着手裡的火折子,這玩意兒怎麼用啊?
“小黑~”。
默默觀察她的小黑無語扶額,此女真是好生怪異,獨身一人遊蕩在荒山野林,怕蛇又惦記着要吃蛇,甚至還想把那死狼拖下山去賣,殺魚時也頗有章法,大膽不似一般女子。可偏偏卻又不會用火折子,還知道魚脍。
怎會有人怪異至此呢?
江籬不清楚他心裡的想法,看看剩下的泥巴,再看看小黑蒼□□緻的小臉,“嘿嘿嘿”一笑,兩隻爪子就伸了出去。
“你做什麼?!”,小黑大驚失色的抓住她要往他臉上招呼的手。
江籬理直氣壯,“你這張臉太惹眼了,去了山下指不定要招多少人惦記,咱倆一個弱一個殘誰也抵擋不了,還是遮起來的好”。
“我隻是傷了”,小黑咬牙切齒沖她低吼,“不是殘了”。
“不都一樣嘛”,江籬還不想放棄,苦口婆心的勸說,“真的我沒有騙你,那些人指不定走沒走呢,咱們還是小心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