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瘟疫到底是如何解決的,卻并未描寫。
這種情況下宮中禦醫應該就要出面了吧?難道是他們研制出了新藥方?
那她是不是讓人給蕭明睿送個信呢?
察覺到自己一遇到問題腦海裡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找他,江籬心裡有點堵,她明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怎麼一遇到問題就還是想找他呢?
可是不找他又能怎麼辦呢?你還能找到其他可以解決這個問題的人嗎?
當然是不能。
江籬煩躁的揪揪頭發,氣呼呼的回了房間,梆硬的土炕硌的她渾身骨頭疼,索性也睡不着,她翻了個身就開始想老年人抵抗力低還有那些特征。
經脈不暢?陽氣不足?還有什麼來的?新陳代謝慢,肺活量不足,關節僵硬。
想想白天見過的幾個枯瘦老人,可能還有營養不良?
但當今這個世道,除了大富大貴之家能營養良也沒幾個吧?
大雷村的人吃鹽都是拿一種叫做鹹石的石塊煮了水吃的。
買不起鹽,祖上傳下來的老法子了。
不過這地方的物産還是怪豐富的,江籬想想白天見到的花椒,嘴裡口水一陣分泌,麻辣魚,啊,麻麻辣辣吃了能冒一頭汗的麻辣魚,她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吃到了。
嗚嗚嗚,好饞啊。
花椒可真是個好東西啊,不僅能溫中止痛殺蟲止癢,還有一定的抗菌麻醉效果,和性寒的黃柏組合到一起對濕疹一類的皮膚病還有奇效。
想到此江籬猛的坐起來,濕疹是因體内濕熱過度而起,村民們脈象為寒,症狀卻又是熱症才有的,用寒性之藥會加重他們體内的寒氣,緻使高熱不退。
若用熱性之藥則使面上瘡口更重。
若是以性溫的花椒或是性熱的良姜與清熱燥濕瀉火解毒的黃柏結合,平衡過後的藥性會不會更适合寒熱錯雜的病症呢?
次日,她将自己的想法分享給白蘇,白蘇還未說話,倒是一旁的杜衡開口了,“黃柏性寒,花椒性溫,兩廂抵沖,豈還會有藥效”。
江籬虛心請教,“以杜大夫之意該如何是好?”。
被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杜衡面上面上有些不自在。昨夜白蘇與他說了有地方打銀針後,他心中激動實在難以克制,就連夜敲了江籬的房門去賠禮道歉。
當時她一準備睡了,清洗幹淨的臉頰在昏暗的夜色裡熠熠生輝,他不由得就看呆了眼,原本要緻歉的話當下就忘到了腦袋後面。
半響後才憋出一句,“江姑娘說的皇都有地方可以打銀針,可是真的?”
江籬點頭,“是,有一個叫鍛擺坊的地方,那裡就可以打”,她安慰他,“待你打了新的銀針回去,想必你師父定能原諒你,杜大夫實在不必為此勞心費神,還是先養好身體要緊”。
她說話時聲音不緊不慢,像是帶着某種神秘的力量一點點撫平了杜衡焦躁不安的心。
但他還是不敢相信,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會真的精通針刺之術。
這會聽到她竟将寒熱相沖的藥物用到一起,自覺的抓住了她的小辮子,得意洋洋的說,“自然是寒者熱之,熱者寒之,既然他們體内熱症熾旺,以寒壓之定能痊愈”。
白蘇無奈的搖搖頭,師弟還是年齡太小了。
江籬接着問道,“那患者體内的寒症如何?”。
“這”,杜衡遲疑了一下說,“既然是由熱生的寒,那熱退了寒自然也就退了”。
“若是不退,寒症更烈應當如何?”,江籬繼續問。
“這”,看兩人面無表情,他聲音越來越低,“再以熱........”。
白蘇往他嘴裡塞了一個窩窩頭,“閉嘴吧你”,教訓完師弟又不好意思的向江籬道歉,“他學藝不精,讓江大夫見笑了”。
杜衡不服氣,嚼着窩窩頭嘟囔,“怎麼不精了,醫術上明明都是這麼寫的”。
江籬搖搖頭柔聲解釋道,“陰陽所在以平為期,陽為熱,陰為寒,寒熱平衡方能無病。若是尋常病症以你說的倒是可行,但村裡人的症狀屬寒熱錯雜,若不中和藥性,怕是.......”。
随着她不緊不慢的聲音,杜衡面上若有所思起來,藥谷的書他還沒讀完,江籬說的這些東西她從前從未聽說過,一時之間不由得就着了迷。
而在距大雷村一百裡外的鎮上,剛經曆了洪水肆虐的百姓終于忍受不了當地官員的暴政,操着家夥什洪水一般的往府衙沖。
一場暴亂悄無聲息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