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皮鞋混合着激烈雨水一下又一下地擊打在地面上,仿佛在敲打着人的耳膜,刺耳又顯得嘈雜。
很快,腳步聲停下,面前的車門被拉開,露出裡面坐着的白色身影來。管家嶽誠邊朝對方微微颔首,邊把傘往那邊傾斜:“秋少爺。”
“嗯。”傘下傳來一聲輕聲的回應,隔着漫天的雨霧,他的視線遙遙望向另一邊。
不遠處同樣停着一輛黑車,門邊站了個高挑的身影,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她手上戴着的黑色手套,嚴謹又一絲不苟,再往上,一張帶笑的面孔看過來,眉眼彎起,皮膚白皙,眼神明亮無辜。
旁邊的人為她撐着傘,雙方相對而立。
雨聲淅淅瀝瀝,仿佛化作一道無法跨越的簾幕。平靜的對視過後,對面的人率先擡腳走過來,越走近,她臉上的笑意越明顯,卻帶着一絲不明的意味。
嶽誠朝她半俯下身,恭敬地喊了聲:“大小姐回來了。”
秋練随意地一點頭:“誠叔。”她的目光落在旁邊抱着書的人身上,眼神頓了下,閃過某種光澤,“剛才太遠沒看清,原來是哥哥啊,好久沒見了。”
“小練。”秋問池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垂着眸看也沒看她。
他轉身便往别墅裡走,身後的秋練隻能望見他的那一頭垂至腰身的黑發,身形清瘦,背影無波無瀾,和從前沒什麼分别。
無趣得很。
秋練看了幾眼就收回視線,倒是身旁為她撐傘的人散漫開口:“秋姐,這就是你那私生子哥哥,一個大男人,留這麼長頭發幹嘛,還有那張臉,白得跟鬼一樣。”
他啧了聲,話裡全是不屑。
誰不知道津城赫赫有名的秋家家主在發妻死後不久,女兒還小就公然把私生子領回家,聽說後來還把秋練給逼得出國,到現在才回來。
誰聽了不得感歎一句私生子手段厲害,曾鳴也是這麼認為。
“誰知道呢。”秋練聳了聳肩,“走了。”
兩人的身影緊接着走遠,周圍隻剩噼裡啪啦的雨聲,沖刷着幾人留存下來的痕迹。
秋練進到别墅時立刻有傭人圍上來,充滿敬意地喊着大小姐,管家嶽誠幫她拿着脫下來的外套,溫聲道:“小姐早說一聲我就讓人去接你了,外面下着雨不安全。”
“不用這麼麻煩。”秋練說着瞥了眼曾鳴,對方于是笑道:“誠叔好,我是秋練的朋友兼助理,我叫曾鳴。”
“曾先生好。”嶽誠緊接着說,“家主還在書房,我這就上去通知他一聲。”
秋練嗯了聲,眼看人往樓上走去,曾鳴沖她晃了晃車鑰匙:“既然人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可别忘了今晚的約。”
秋練沒回頭,擺了擺手。
曾鳴吐槽了她一句無情,随即轉身離開了這裡。
沒過一會兒,嶽誠下來了,但隻有他一個人,向秋練解釋說家主在和她哥秋問池談話,讓她先吃。
傭人準備好了午餐,聽他這麼說,秋練也不管他們,自己坐在餐桌前吃着東西,管家則站在一旁跟她說了些最近家裡發生的事。
關于她爸和公司的,關于秋問池的。
秋練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
飯吃到一半,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她擡眸看了眼,見是秋問池又興緻缺缺地收回來,插了塊切好的牛肉放進嘴裡。
下一秒對面的椅子被拉開,發出聲響。
對方坐下來,盛了碗湯,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動作緩慢安靜。秋練不知為何有些不順眼,幹脆開口:“我爸呢?”
她回國了也不下來看看。
“父親在忙。”秋問池隻說了這四個字。
話音剛落,秋練嗤笑了一聲。
她看着對面的人垂眸往嘴裡送着湯,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猶如機器人一般,她突然道:“剛才聽誠叔說,哥哥在讀大三?”
她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饒有興緻地觀察着對方的反應——秋問池比她還大三歲,但她都已經畢業回國了,他卻還在念書,的确很好笑。
在她的記憶中,沒出國前,秋問池應該是不念書了才對。準确來說,他隻讀完高中,那幾年也都是請家教老師到别墅來上課,從來到秋家對方就沒去過學校,但要是現在讀大三的話,那從她出國後不久,他就考了大學。
怎麼就那麼巧呢。
意料之中秋問池隻是淡淡應了聲,并沒其他的表情。他一向冷淡沉默,即使是過了三年性子也沒有一點變化,不像秋練。
秋練早已習慣,并不在意,反而繼續說着:“念的是津城大學,學的專業也和我一樣是經商,哥哥是在模仿我嗎?”這次她緊緊盯着對方。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