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漫漫黑夜，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房間裡，秋世宏坐在輪椅上，目光深沉地看着始終跪在面前的人。

他把手掌按在對方肩上，力道有些重，語氣溫和地說着：“好孩子，想你媽媽了？”

秋問池擡頭，輕輕地點了下頭。

“小池啊，這麼多年你怪過我嗎，把你留在這棟别墅……”話是這麼說，但秋世宏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反而是望着他那張熟悉的臉，頓了頓，“你真的跟你媽媽長得很像。”

秋問池回答：“父親對我也很好。我是自願的。”

秋世宏露出欣慰的笑，“我知道你很懂事，我對你很放心。你是我的孩子公司的股份肯定會留給你的，你也不用着急擔心。”

“至于小練就看她能做到什麼樣了，秋家需要一個繼承人，她雖然頑劣了點，但我從前對她媽媽有愧，進了公司後希望你到時候也能幫幫她。”

秋問池很想問，那我媽呢？你對她就沒有半點愧疚嗎？

但他隻是沉默着，秋世宏也沒等他回應便接着道：“不用跪着了，起來吧，去給我倒杯茶來。”

秋問池從地上起來，神情毫無異樣地走到桌邊倒茶，滿滿一杯，他的指尖不易察覺動了動，轉瞬即逝像是錯覺，轉身走上前，把茶杯雙手遞給秋世宏。

秋世宏接過來喝了口，再放回他手上，吩咐着：“小練現在也回來了你之後就不用來了，有些事不該讓她知道的，對她也不好。”

“好的，父親。”

沒過多久，秋問池離開這裡，輕聲合上門，很快回了自己房間。

夜色寂靜，旁邊緊接着傳來門關上的聲響。

秋問池聽到聲音往門那邊看了眼，猜到是秋練回來了，他的眼中閃過暗色。他打開另一個手機，輸入知道的對方的手機号，發過去幾張照片。

他短暫地笑了一下。

不能讓她知道嗎，那挺好的。

……

翌日。

吃完早餐，見秋練開車去上班後，秋問池才獨自一人出門，沒讓司機接送，而是打車去了醫院。

這個時間段醫院人滿為患，走廊上護士和家屬匆匆而過，伴随着各種喊聲腳步聲，嘈雜得很，秋問池神色平靜地來到一間病房前，推開門。

裡面的護士朝他投來目光，詢問道：“是過來探望病人的?”

秋問池“嗯”了一聲，補充了句，“我是家屬。”許是覺得他特别，護士又多看了幾眼，才走出病房，留給他們獨處的時間。

秋問池走近後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閉着眼睛，眉眼平和，卻仍能看出她從前是怎樣美豔動人的長相，他拉開椅子坐下。

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他雙手橫放着趴在床邊，低聲喊了句“媽”。

他就這樣趴着，緩慢閉上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隐隐約約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秋問池皺着眉睜開眼睛，幾張照片被甩在他臉上。

他往上看，秋練冷漠地站在面前。

“……”

秋問池直起身，下意識看了看病床，看也不看把那些照片撕碎扔進垃圾桶，冷冷沖對方道：“誰讓你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嗎？”秋練抱着臂，瞥了眼一旁沉睡不醒的人，出口嘲諷，“果然是你媽生的，跟她一樣，都愛當個賤人。”

秋問池沒理會，他臉色很不好，“滾出去。”

秋練一動不動地站着，和他對視着。

秋問池率先移開視線，幫病床上的人掀了掀被子，而後拽起人就往外走，全程都沉着臉，走到無人的樓梯間時甩開她質問：“你來這兒到底想幹什麼?！”

“哥哥抓得真緊，都把我弄疼了。”秋練邊漫不經心地揉了揉手腕，邊笑道：“我來啊，就是想看看那個從前勾引我爸還不夠，她的兒子也要勾引我爸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說完擡手洋洋灑灑地扔了一地打印出來的照片，全都是秋問池跪在秋世宏面前趴在他腿上，秋世宏慈愛地摸着他頭的一幕。

“你說我要是把這些照片發給媒體，會怎麼樣呢，哥哥?”秋練笑得很甜。

秋問池神色變了變，又很快恢複正常，“你不會的。”他這樣說。

“沒試過怎麼知道會不會。”

秋練垂眸系緊手套，一步步朝他靠近，那眼神陰翳得吓人，秋問池往後退到牆邊，面上十分鎮定道，“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說什麼呢，我早就知道你是這樣一個惡心的人，不過，你跟着他這麼久，得到了什麼好處？”見他想走，秋練猝不及防伸手掐住他脖頸，力氣大得手背的青筋凸起。

秋問池去抓她的手，“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想和哥哥聊聊天。”秋練俯身輕聲在他耳邊說着，語氣低沉，“秋世宏給了你什麼，很多錢?”

秋問池被她掐得難以呼吸，秋練曾經學過武術，而他因為身體不好隻是每天被困在别墅，什麼都不行，一時間無法反抗，也說不出話來。

勉強道：“有監控，你敢——”

秋練沒說話，好整以暇地觀察着他的反應，見他似乎真的快要撐不住了才把人松開，甩了甩手。

而秋問池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氣，白皙的皮膚上是深深的，觸目驚心的掐痕，他不停地咳嗽着，眼角洇出濕痕。

沒給他緩過來的時間，秋練用力拽起他就要往回走，口中警告着：“你要是敢亂動，我就把照片發到網上。”

眼看着那是通往病房的路，秋問池臉色猛地一變，想要掙紮，渾身卻全然沒力氣，隻能任由着被對方硬是拖拽回去。

病房門砰的一聲關上，秋練先是反鎖了門，轉身走向秋問池。

“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