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就在門口守着,聽見拂曉的聲音就立刻進去了。
彼時拂曉正撫着趴在桌子上,薄暮為她倒了一杯茶,坐在她身邊,憂心忡忡地問道:“你不舒服嗎?”
上次這麼難受還是幫西水坡的婦人接生啊......
拂曉将茶水一飲而盡,搖搖頭,想要把那股子難受的勁兒甩出去,對薄暮揚起一個疲倦的笑容:“還好,别擔心,睡一覺就好了。”
可是這間客房一共隻有一張床,已經被那姑娘給占了,拂曉又開始頭痛起來。
“我看隔壁房間沒人,這麼晚了應該也不會來要住房的客人了,不如你先去隔壁歇息一下,我明天再向老闆要一間。”薄暮看着拂曉萎靡不振的模樣,心裡揪成了一團。
現下也隻能這樣了,拂曉點點頭,又囑咐道:“你也去再另找一間房休息一下吧,咱們暫時不缺錢,今天趕路你也累了。”
被薄暮攙到隔壁房間的床上,她幾乎是腦袋剛挨着枕頭就昏過去了,一覺睡到天亮。
翌日清晨,拂曉意識逐漸被喚醒,立刻就想起來昨天發生的種種了,她倉促洗漱了一下,想要去隔壁去看看那姑娘的情況。
不等她有所動作,便聽吱呀一聲,房門被薄暮推開,他手裡端了一個木托盤,上面放了一碗熱茶和一碟點心,幾乎一瞬間就把拂曉的饞蟲勾了起來。
在玄關處碰見拂曉,薄暮忙退後了一步,生怕把小托盤撞到她身上去。
他道:“我正想來叫拂曉姐姐呢,我剛剛向老闆又付了兩間房的錢,正巧廚房做了吃的,便尋了些給姐姐送來了,姐姐先吃點東西吧。”
拂曉道:“先放昨天那屋子裡去吧,咱們先去看看那姑娘怎麼樣了。”
“好。”薄暮笑吟吟地應了下來,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昨天奄奄一息的姑娘此刻直起身子靠在軟枕上,身穿一件月白色交領單衣,是昨天拂曉臨離開前留在床沿上的。
聽見有動靜傳來,那姑娘擡起頭,看見拂曉竟是微怔了一下,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隻可惜拂曉此時正和薄暮說着些什麼,沒有留意到。
“是二位昨天救了我嗎,”姑娘想要起身,被拂曉按住了,“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拂曉忙擺擺手,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你還虛弱着,不必拘于禮節。”
待姑娘重新靠回去,拂曉問道:“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那姑娘看着拂曉好似猶豫了會兒,輕聲道:“在下喚名潮汐。”
潮汐?是她要找的那個潮汐嗎!
拂曉猛地站了起來,蹙着眉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緩緩道:“你是......潮汐,隰澤殿現任東南方的禦水官?”
“她本來有點清醒的腦子現在又變成一團亂麻了。
怎麼會是在這種情況下遇上這種狀态的潮汐?
潮汐自拂曉進來便一直能看到她周身的護體靈氣,隻是不知拂曉是哪路神仙,為何會在她所管轄之地。
她往日在天廷時行事低調,認識她的人不過爾爾,眼前人聽到她的名字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如果不是帝君派來捉她回去的,那就是有事特地尋她的。
潮汐擡頭瞥了一眼拂曉身後不知發生何事正懵着的薄暮,拂曉看到了潮汐的眼神,搖頭道:“無礙。”
見她攤開手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拂曉正憋了一肚子問題要問呢,她忙道:“你身上的護體靈氣怎麼不見了?這滿身的傷口是誰弄的?還有......這裡百姓的慘狀又是怎麼回事?”
潮汐揉揉腦袋,歎了一口氣:“唉......你且聽我慢慢給你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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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百姓們的祈求我聽到了!”
潮汐甩開靈淵拉住她的手,怒目而視:“我不能放着他們不管!”
她眼下蔓延出一圈紅色,有些哽咽:“更何況......我父母還在下面......”
靈淵閉了閉眼,他看不得潮汐在他面前掉眼淚,隻得扭過頭,“不行,我做禦水官已經有百年之久了,我知道什麼事可以管,什麼事不可以管。”
他咬牙狠下心,又道:“潮汐,你前些年剛剛飛升,放不下人間事我能理解,可是從古至今,哪個地方沒鬧過大旱呢?等過幾年,或幾十年,幾百年,亦或更久的年月,一切又會好起來。”
“這是自然世界大千萬物輪回之道,不管是人,亦或是萬物生靈,都逃不過一個輪回轉生,你不能去管它。”
靈淵死死盯住潮汐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别忘了神誡,神官不能幹涉世間因果,我們擔不起後果。”
潮汐紅着眼死死瞪住他:“我本是凡人,就算不提天災帶來的禍患,我知道有的凡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種苦難,他們已經活得很艱難了,我不能看到他們再受折磨,這是其一,”
“其二,作為禦水官,我本就該善用水源以養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