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潮汐便不再理會靈淵的阻攔,兀自離開隰澤殿,在門口對守門的小神官交代:“帝君方才通知我,讓我去處理我所管轄地界上發生的狀況,最近不會回來了。”
看到小神官應聲後,潮汐便奔向化凡門,急不可耐想要下凡去。
五年了,這次旱災已經持續五年了,不管是貧苦百姓還是富裕人家都挺不住了,到水神廟磕頭求神的人越來越多,靈淵一開始還壓着不想讓潮汐知道,可是越來越多的人走投無路,呼聲越來越大,靈淵是無論如何也攔不住的。
“爹!娘!你們怎麼樣了!”
潮汐降落到了自家府邸門口,腳還沒挨着地就先喊了一聲。
潮汐本是瑤城赫赫有名的商賈世家戚府戚老爺的獨女,女兒出生後的一周内,風雷大作,海浪潮汐紊亂無序,戚老爺認為其女長大必有作為,便以潮汐為名,傾注全部心血栽培她,望女成鳳。
戚潮汐果然不負戚老爺的盼望,從小到大逢考試測驗必得頭籌,在治水方向的研究和理論更是一針見血通元識微,終于在某個雷電交加的夜晚領衆家丁駕船而歸時飛升。
“爹!娘!”
原本富麗堂皇的府宅此刻已變得破敗不堪,再不見從前的碧瓦朱檐,取而代之的是殘垣斷壁,和一團團厚厚的蛛網。
潮汐見此景腿一軟,險些跪倒下來。
“不!不會的......”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癱坐在地上,不管泥土弄髒了她碧藍色的裙裳,潮汐雙手捂住臉,不去想那可怕的可能性,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爹娘平日裡樂善好施,每逢節日都在府邸門口布粥救濟窮苦人家,相信在旱災初發時他們也一定拿出存糧救濟百姓了,剛開始也許還能照應着點大家,可是到後來家裡一定也自顧不暇,因此變賣家産通過爹的人脈向北方糧商購進糧食,到後來......北方糧商借機哄擡糧價,糧價變得越來越高,于是家道中落。
或者是百姓發現戚家不再發放糧食了,心裡不公,集合起來搶劫戚府,所以才變成這個樣子......
不!不可能!他們不會這樣做的!
戚府往日善待百姓,她相信百姓不會如此忘恩負義。
潮汐痛苦地搖搖頭,跌跌撞撞站起來,邊走邊環顧四周。
一切都變得如此陌生,河水幹涸,土地龜裂,樹上的樹皮都被餓急了的人扒下來吃了。
她壓抑住心底的悲痛,目光一肅,雙手掐了個訣,騰空而起,飛向南海。
海面漆黑,平浪無波,幽深的海平面下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腌臜隐秘。
海水還在一點一點往下退着,潮汐袖口一翻,手掌上蓦地出現了一頂琉璃盞,那琉璃盞通體熒藍,上淺下深,小巧精緻。
潮汐向高空一抛,竟是盞口對着海面直接定在了空中,狂風瞬時大作,雷聲霹靂,蜿蜒曲折的紫色閃電将烏色的天空一劈為二。
她的裙擺順風展開,呼呼作響,像空中炸開了一朵藍色的秾花。
“水來!”
她大喝一聲,原本平靜的海面中央此刻旋轉不停,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不斷向上升起,竟是形成了一條巨大的“龍吸水”,黑色的水柱旋轉着上升,海水呼嘯,似一條翻騰着的獰叫的黑龍。
如此巍峨壯觀的水龍卷,盡頭是一頂小小的琉璃盞。
海水源源不斷的向琉璃盞裡灌去,琉璃盞淺淺的盞底此刻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一樣,将洶湧的海水盡數吞去。
潮汐隻覺得自己的法力像被抽幹了一樣,下一秒就要被漆黑的海面吞噬。
潮汐面色猙獰,緊咬牙關,撐住疲憊的身軀。
她不能放棄,下面還有這麼多自己的親人朋友,如果自己頂不住了他們該怎麼辦!
絕不能放棄!
約莫一刻鐘後,潮汐在心裡估算着,這些水量差不多夠用了,便雙手一揮,将盞收了去。
水龍卷沒了支撐的東西,咆哮着落回了海面,激起滔天巨浪。
潮汐看向高空,蹙眉捂住心口,略略調息了下,伸出右手,凝聚起法力,向天空一撥,積壓着的厚重的烏雲霎時被撥到兩邊。
淡淡的金色光線從烏雲間的縫隙裡撒下來,落在飄在空中的潮汐身上,宛若救世神女一般。
潮汐“噗”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狠狠皺着眉,将琉璃盞抛向雲端,雙手結印,淡藍色的光在指尖流轉,喊了一聲:“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