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苦着一張臉,又躺倒在操場上,“看見他我就煩。”
“誰說的,我看你還挺想回去的。”
潮汐輕輕踢了踢她的小腿,哈哈大笑道:“我可是會讀心術的哦,你的内心告訴我你現在恨不得立刻馬上沖到天廷給帝君兩個大嘴巴子。”
“媽呀,”拂曉快速翻身坐起來捂住她的嘴,“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都敢說,你不要命啦!”
“唔唔唔唔!”
潮汐被她捂得直翻白眼,好容易掙脫出來,拍着胸口:“差點被你捂死,你都敢想我有什麼不敢說的。”
“行了行了,”拂曉站起來拍拍屁股,“趕緊回去吧,待會兒再讓巡邏的保安手電筒照着咱倆把咱倆當賊了,反手扭到局子裡哭都沒地兒哭去。”
當然了,拂曉也隻敢嘴皮子上耍耍功夫,第二天天不亮,她就灰溜溜地拿着潮汐給她充好電的法器回了天廷。
這所謂的“充電”,自然不是真的充電,她是被奪了法力貶谪下來的,有的時候沒有法力那可真是寸步難行。
潮汐剛開始還不敢怎麼樣,後來也就在重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下取走了自己的法器借給拂曉,每當法器中法力用盡的時候,她就再往裡面注入自己的法力,這就是所謂“充電”。
隻可惜她也不是什麼厲害的神官,法器中法力微薄,得時時刻刻注意着點别用完了。
九百年呢!重華怎麼樣都得通融一下吧。
拂曉歎了口氣,重華輕易不叫她回去,這次突然喚她,定是有事情要她幫忙。
不過她一個失去了法力的罪神能幫到什麼忙啊,她撇撇嘴,有好事兒的時候從來想不着她,一到辦事兒的時候她便首當其沖了。
不過,上一次回天廷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啊。
拂曉站在第一神道的路口,望着仍有些熟悉的建築,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從她被貶到如今已有一千多年了,神仙官員也在不斷更新換代着,不斷的有人飛升,有人隐退。
與她相識的熟面目也越來越少,這回來到第一神道,乍一下竟一個也認不得這過路往來的神官了。
“是守燈大人吧!”
拂曉正感慨着,就聽見身後有驚喜的聲音傳過來,這個好久都沒有聽見過的稱呼使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忙轉過身道:“不敢不敢,快别這麼叫我了。”
這小神官估計是新來的,她瞧着眼生。
“他們說隻要在這地方看到一位面色不爽,身着異服的姑娘就定是天府宮的前代守燈了,我以為他們說着玩的呢,沒想到今天有幸真見到了。”
難道她臉色真的很臭麼?
拂曉搓了搓臉,幹笑了兩聲,心道好久不見天上的神官真是越來越幽默了。
那小神官抱着一摞文件,視線上下不斷掃着她身上巨大寬松的粉色小熊polo衫和白色短裙,連連搖頭歎氣,“凡人的審美真是越來越不能理解了。”
拂曉在天廷同僚面前一向是一副溫潤有禮的形象,聽到了這實在算不上禮貌的話也沒有闆臉,莞爾道:“大人莫要再叫我守燈了,我乃是當初被帝君親自褫奪封号的罪神,這樣叫當真是折煞我了。”
略顯圓滑成熟的話語搭配着她青春洋溢的穿搭使她看起來整個人充滿了滑稽感,那小神官看起來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擺擺手便輕易放過了她,拂曉不禁松了一口氣。
在通往明光殿的大路上是一定要經過天府宮的,為了避開與天府宮衆人見面,她總是會特意繞個遠路,盡管她在被流放的一千多年中很少會回天廷,可她還是這麼做了。
一路上有零星幾位她熟識的神官還是會和她打招呼,她笑着一一回應,心裡彌漫着幾分酸澀。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司命星君,他揉着她的長發,說他會向帝君求情,隐瞞她真實的罪行,對外宣稱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
拂曉很是感激,畢竟與魔物勾結的罪名說出去實在難聽,還容易引起轟動。
哪怕她是無心的,但事情的結果也已成定局,到底是因為她,讓瑤城的百姓白白送了命。
于是除了明光殿的神官與司命星君,無人知曉她被貶谪的真實原因。
拂曉剛過南天門便被一位神官攔下了,那神官笑道:“拂曉姑娘到啦,随我來吧。”
待看清來人的面孔,拂曉便收了心思,努力把昨天的糗狀抛在腦後,幹咳一聲,畢恭畢敬施禮道:“怎敢叫您來接。”
那神官正是重華身邊的得力助手之一玉面鴻雲,也是昨天跟潮汐視頻通話的神官。
重華一向心情無常陰晴不定,大大小小的事多是由玉面鴻雲接手,很多時候見他就如同見帝君。
玉面鴻雲引着她進了一處偏殿,上了茶,待寒暄一番過後兩人便正了神色開始談正事。
“拂曉姑娘,聽說最近桃州常有邪祟橫行,沒傷着你吧?”
拂曉放下茶杯的手一頓,望向玉面鴻雲假惺惺的笑,心裡一頓惡寒。
死玉面鴻雲既然長着一張六親不認大義滅親的臉就别勉強自己鬼笑了,他們明知她過得有多慘還特意多嘴問一句,這不是有毛病是什麼。
桃州正是拂曉在人間安居的地方,雖然在心裡腹诽,但她面上仍是和和氣氣的:“難免會遇上一些......帝君叫我回來難不成就是為了這事?”
“哎!要不說拂曉姑娘聰慧!”玉面鴻雲一拍桌子,把拂曉吓得頭差點縮領子裡。
他神神秘秘地湊近她:“帝君正為這事兒發愁呢,不知道是哪路妖魔鬼怪居然這麼大膽敢在堂堂大神官眼皮子底下作妖,這不正好嗎,您就在桃州,呃,任職。”
他說完頓時有點心虛,遮掩式地提高了一點音量,“帝君很是信任您啊,相信您一定可以捉出幕後黑手的。”
“大神官”拂曉一向引以為傲的笑臉都快繃不住了,她無語地指指自己:“不是,那我就這麼赤手空拳地去捉鬼啊?”
她怎麼說來着,一遇到這種事首當其沖的就是她。
“瞧您說得是哪兒的話,”玉面鴻雲擺擺手,“這不是有禦水官和您在一起嗎。”
“再說了,您将這件事兒穩穩妥妥的辦好了,興許帝君一高興,再給您放寬松些也說不定啊。”
拂曉真是有苦說不出,這麼大的餅她是不想吃也得硬塞下去。
玉面鴻雲看着她吃癟的樣子,突然一拍腦袋,一副剛想起來的樣子:“您瞧,我差點忘了,咱們帝君念在您二位辛苦這麼多年的面子上,特意指派了一位武官協助二位。”
他這麼一個大喘氣,拂曉一口氣憋着上不去下不來,臉色漲紅:“......真是多謝帝君體諒。”
玉面鴻雲從寬大的袖子裡扒拉出黑水鬼看了看時間,滿意道:“這會兒差不多他也該在殿前候着了,走吧拂曉姑娘,我領您去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