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拂曉，我還不能告訴你。”

向晚不作解釋，隻是淡淡地笑，從風衣口袋裡拿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粉紅色的仙女棒。

仙女棒燃燒發出的火光映得他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血色，拂曉用顫抖的手緩緩接過，卻不揮動，任由它燃燒至底端。

零星的火點四處迸濺，打在手背上，拂曉竟有些覺察不出來那細小的痛，她莫名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你好好玩你的，拂曉。”

向晚歎了口氣，又點燃一支仙女棒，塞進她手裡，他攥着她的手腕，帶動她在虛空中畫了一個愛心。

“送你的，”他說，“我希望你永遠快樂。”

拂曉怔住了，她好像聽到了他們初遇時那一串清脆的鈴铛聲，那聲音離她很近，似乎就浮在她耳畔。

如墨的天空中忽然綻開幾朵絢麗的花，忽明忽暗交錯的光線下，拂曉用即将燃燒殆盡的仙女棒快速地寫下他的名字。

煙火盛放的聲音極大，向晚一時沒弄清楚到底是他真的聽見了她說的話，還是因為太過思念而産生了幻聽。

“我希望你以後能好好愛自己。”

—

第二天拂曉還是陪着卓憐爾一塊兒去了他小姨家。

“這箱旺仔牛奶要不要帶着？你小姨家裡好像有個剛五歲的女兒。”拂曉翻着買來的一堆用來送親戚的年貨，埋頭問卓憐爾。

“那就帶着吧，咱們加快速度，别讓向哥在樓下等急了。”

得知二人去走親戚，向晚本來在曬衣服，笑着問道：“不如我送你們去吧，你們沒車出行也不便。”

拂曉沒考駕照，卓憐爾還沒成年，家裡也就沒買車，兩人一般有什麼事情要出門都是坐地鐵或者打車，确實有點麻煩，好在卓憐爾下半年就十八了，提車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好好好，咱們上午去見小姨，下午去見姨奶奶對吧，那就帶一箱旺仔牛奶，兩桶油，再帶一瓶家裡的茅台給姨老爺好吧，我記得他是個大酒鬼來着。”

兩人提着大包小包下了樓，向晚早早就在樓下候着了，連忙接過拂曉手裡的旺仔牛奶和酒，塞進後備箱。

拂曉一上車就把外套脫了，車裡暖氣開的很足，她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卓憐爾小姨可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一張尖牙利齒的嘴能罵的小卓憐爾回家就哭了，幾乎每年去見她她都要陰陽怪氣一番，拂曉養精蓄銳，準備跟她好好大戰一場。

向晚的車裡彌漫着一股拂曉說不上來的花香味，聞着有點像桂花，淡的恰到好處，不過這個季節已經看不到桂花了，她甚至覺得有一點安眠的功效。

她幾乎是剛系上安全帶就睡着了，向晚開的很穩，她一直睡到他把她叫起來。

“拂曉，到地方了。”向晚很輕地拍了拍她，溫聲道。

“唔。”

拂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時間沒搞清楚狀況，睡眼惺忪地望着某處，向晚看到她出門時剛紮好的低雙馬尾淩亂了起來，因為靜電而亂七八糟地粘在毛衣上。

車門開着，向晚彎腰探進去上半身把她叫醒，堵住了淩冽的冷風，可當她剛走出車門便和冷風撞了個滿懷，拂曉打了個哆嗦，強撐着下了車。

剛睡醒就是容易冷，向晚幫她把外套穿上，“待會兒進屋子裡就好多了。”

拂曉終于徹底清醒，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冷風把她的瞌睡全吹走了，她這會兒摩拳擦掌，準備跟卓憐爾小姨一較高下。

雖然拂曉與卓憐爾和他的親戚們互相看不上，但是該有的禮節還是一個都不能少，省的落到他人嘴裡嚼舌根。

“喲，是憐爾來了，快進來快進來，新年快樂啊你們。”

開門的是小姨夫，見到三人便寒暄着将他們迎了進來。

小姨夫是個有點唯唯諾諾的老實人，在家裡老婆說一他不敢說二，對卓憐爾的态度其實還可以，小時候還偷給他拿過水果，卓憐爾對這個小姨夫自然也是恭敬一點。

“啊，拂曉，這位是？”

小姨夫顯然沒想到今年會多一個人來，愣在了原地。

“啊，”拂曉自己也懵了，忘記給向晚安排一個身份了，她情急之下信口胡謅，“哦哦這是我的表哥，向晚，他以前都在鄉下待着，今年是第一年進城。”

小姨夫心說這人的氣質看起來可離鄉下人有一萬八千裡，他也從未聽說過拂曉有在鄉下的親戚，不過畢竟拂曉自己本身的來曆就是一個謎，突然多出來一個親戚也不奇怪。

小姨夫這樣說服了自己，臉上換上了憨厚的笑容。“快，叫哥哥和姐姐。”

小姨夫抱起在地上玩玩具的女兒，逗着她。

“哥哥好，姐姐好。”被抱在懷裡的小女孩有些怯生生的，不過還是小聲叫了人。

“哎，悅悅真乖。”卓憐爾笑着摸了摸她的臉，被小女孩躲了過去，他也不在意，“我小姨呢？”

“你小姨她買菜去了，說要給你做好吃的。”

小姨夫這樣說着，臉上露出了有些窘迫的表情。

什麼做好吃的，他自己都不信，這些年來他老婆的态度他也不是不知道，此時倒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