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又要遠征北境了,北國将士格外兇猛,您此行要格外小心。”
鳳來儀細心地替鳳老将軍整理好行囊,乖巧地坐在一旁,“爹,來儀也想随您出征打仗。”
要不怎麼說鳳老将軍是一代名将和明父,他全然不似普通人家的父親那般認為大家閨秀就應該足不出戶在房間做做女紅,背背女則女誡,将來嫁一個好夫家,做一位賢妻。
他主張女兒家應遵循本心,不被世俗條框約束,習武不應是男兒獨有的權利。
所以在女兒五歲時第一次提出要跟着自己學劍,他便欣喜又爽快的答應了,不顧其他貴族王孫投來的異樣眼神,他以自己的女兒為驕傲,逢人便炫耀自己有一個崇尚武藝的女兒。
“我們家來儀說不定以後會成為一位女将軍!”鳳老将軍這樣說。
大家都當他是說笑,因為朝凰國史上還從未出過女将軍。
“來儀啊,”鳳老将軍慈愛地摸着女兒的頭發,“爹不反對你上戰場,可是你還太小了。”
“爹記得下個月二十三就是你滿十五而笄的日子,我盡量在二十三之前趕回來,給你辦一場及笄禮,從那天之後,爹上戰場便都帶着你。”
“好!”鳳來儀眼睛亮晶晶的,趴在父親肩頭,小聲道:“您要是說話不算話,來儀可要在您的臉上畫小老虎了。”
說罷她将腦袋埋進鳳老将軍頸側,一反往日的飒爽氣魄,盡顯女兒家嬌憨之态。
“哈哈哈哈哈哈好!”鳳老将軍爽朗地笑起來,“來儀,你母親體弱多病,你可要照顧好弟弟,監督他好好練槍,他若是偷懶,你可不許慣着他,回來盡管告訴爹,看爹不罰他。”
鳳老将軍出征當天,拂曉和鳳來儀一起将他送至鸾京城門口,遙望着迎風飄起的獵獵旌旗,墨色的大字“凰”印在明黃的旗幟上,上下翻飛,倒真像一隻直沖九霄的鳳凰了。
“爹!您要保重啊!”鳳來儀忽然喊道。
鳳老将軍漸行漸遠了,隻是擡起手臂,重重地揮了揮,鳳來儀看到了,臉上揚起一個安心又失落的笑。
鳳來儀練武一般不在鎮國公府裡的練武場,而是去城郊外的一小片黃土平原上,她牽來自己的白馬,“走,我帶你去我的專屬訓練場地。”
那匹白馬溫順的很,拂曉摸了摸它的耳朵,“咱們騎一匹?會不會壓死它啊。”
鳳來儀聞言又驚訝地看着她:“難不成你還會你會騎馬?”
“這不小意思。”拂曉笑着說。
她還有過一匹馬呢,拂曉蓦地怅然起來,九十兩啊,那都不知道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
當年她離開的太匆忙,隻留下那個孩子和那匹馬。
拂曉垂下眼睛,心裡湧上密密麻麻的說不出的難過。
“那你跟我來,咱們去馬廄,你選一匹自己喜歡的。”鳳來儀拉起拂曉的手。
拂曉真是帶給她太多驚喜了,既會使劍,又會騎馬。
鳳來儀歡喜地想着,她身邊從來沒有一個合得來的同齡女兒跟她做朋友,常常是她講兵法,對方說繡線;她講劍訣,對方說琴曲。
難得遇上拂曉這樣和她喜好習慣都非常一緻的人,鳳來儀暗暗握拳,既然拂曉想學劍法,她一定傾囊相授,決不有半點私藏。
鎮國公府的馬廄非常大,養着十幾匹駿馬,拂曉一一看過去,最後選了一匹赤骥,她輕輕拍了拍它,拾起一束草料,喂着它:“就它吧。”
九十兩的額上,也有這麼一撮夕顔花形狀的白毛。
“它叫栗子,最自來熟的一個了。”鳳來儀把它牽出來,“拂曉,你上去試試。”
栗子果然一點也不怕生,吃了拂曉喂的草料,這會兒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她,拂曉翻身上馬,慢跑了兩圈,對鳳來儀點點頭:“栗子不錯。”
“好,那我們出發吧!”
鳳來儀并沒有過問拂曉那天在練武場和她比試時候的劍是怎麼突然出現的,她思考了一會兒,道:“你那天的劍是把上品好劍,不過我建議你練習的時候還是用普通的青銅劍比較好。”
“畢竟練劍經常需要磕磕碰碰的,把那把劍碰壞了可怎麼辦。”
鳳來儀愛惜武器愛惜的不行,她自己有一把常使的寶劍,名曰長歌,劍柄上一面刻一隻鳳啼歌長嘯,一面刻一隻凰翻飛亂舞,劍身為天然隕鐵所制,寒光陣陣,鋒利無比。
長歌乃是鳳來儀第一次戰勝家中侍衛時鳳老将軍送給她的禮物,鳳來儀練劍時從來不用它,隻有正式對戰時才會将長歌召出鞘,一睹它的風采。
鳳來儀教得很細,幾乎是手把手帶着拂曉一點點學,好在拂曉心中有劍意,學的也快,一個月下來,已經能在鳳來儀手中過上三十多個回合了。
“來儀,你的劍法算是朝凰國第一人了吧。”
在又一次被鳳來儀挑飛手中劍時,拂曉不禁贊歎道。
“天天聽你誇我,我都快飄起來了,”鳳來儀伸了個懶腰,“我爹才是朝凰國使劍第一人呢,還是使槍第一人。”
鳳來儀做了個掃槍的動作,“我和我弟弟兩人分别練劍和槍,可惜那小子悟性不夠,看他練槍始終感覺缺點什麼。”
“你還有弟弟呢,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他這孩子性格太悶了,不怎麼願意見生人。”
鳳來儀将劍放下,曲起一條腿坐在土坡上,如血的殘陽籠罩這片土地,她心裡突然沒來由的一陣慌亂。
明天是鳳來儀十五歲的生辰,拂曉正在心裡盤算着送她什麼生辰禮物比較好,忽而聽到遠處傳來家丁的急促的呼喊聲: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