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面上喜色退去,心裡一驚,暗道不好,果然,隻見敵方還活着的将士逐漸聚攏到一起,形成一條蛇狀的陣型,将朝凰軍聚到中央,長蛇遊動,形成大圈,團團包圍住朝凰軍。
“這是......”
拂曉和鳳來儀一前一後,同時想起了這個陣法的名稱:“一字長蛇陣!”
一字長蛇陣,顧名思義,将士排成長蛇狀的陣型,當敵人陷入陣中,蛇尾要迅速行動,将敵人緊緊纏裹住。
陣法中長槍手是主要力量,内圍由盾牌手保護,阻止敵人突圍;外圍是弓箭手,遠程射擊幹擾敵人突圍,蛇頭、蛇尾、蛇腹處分别設置猛将,大大降低敵人突圍成功的可能性。
弓箭從四面八方射來令人措手不及,一時間,朝凰軍陣腳大亂,被亂箭射死的将士不在少數。
“拂曉!”
鳳來儀揮舞長歌擋住鋪天蓋地的箭矢,沖到拂曉身邊,“還記得一字長蛇陣破解方法嗎!”
鳳來儀并沒有專門講過一字長蛇陣,她不是神,無法精确預知到敵人的一舉一動,萬幸的是,拂曉曾拿着一本古書詢問過她有關古陣的問題,其中恰好有一字長蛇陣,她當時隻是三言兩語簡潔說了大概,此刻隻能寄希望于拂曉還記得一點不曾忘記。
“我記得!”拂曉用三尺水打掉一隻箭矢,“我去對抗蛇首尾處的長槍手,蛇腹兩翼就交給你了!”
“好!”
鳳來儀心裡一片欣慰,拂曉總歸是沒有忘。馬是騎不了了,拂曉運起輕功,全靠踩在将士頭上移動。
她聚精會神躲避着四面八方來的攻擊,心急如焚。
一字長蛇陣的破解方法便是蛇首,蛇尾及兩翼,可眼下隻有她們兩人能做到處變不驚,行動敏捷,隻能盡力而為了。
首尾兩處極難攻破,擊蛇首,蛇尾便卷;擊蛇尾,蛇首便咬,拂曉飛快地想着對策,心裡不禁為鳳來儀擔憂。
比起首尾,兩翼甚至還要再兇險一些,長槍手、盾牌手和弓箭手大多都分布在兩翼處,鳳來儀再怎麼厲害,雙拳終究難敵四手,她要加快速度,好能盡快幫上來儀。
“怎麼還有一個小女娃?”蛇首處的長槍手哈哈笑着,并沒有把拂曉放在眼裡,“戰場不是女人可以造次的,下輩子記得躲遠點。”
“哈!”拂曉拎起三尺水,“先到下輩子的,可不一定是我!”
她動作極為迅速,以一敵二糾纏住長槍手,可形式逐漸不妙,參與激戰的将士越來越多,大部分都是北國的人,拂曉艱難地抵擋着,身上多了幾道傷口。
“小姑娘,你若願意降伏于我北國,我今日就放你一馬。”
經過一番糾纏,北國幾位長槍手眼神變了,不再是輕視與不屑,而是多了幾分認可和惋惜。
“嗤”的一聲,拂曉躲閃不及,左臂被長槍貫穿,劇烈的疼痛傳來,她咬住下唇,将悶哼咽進肚子裡,胸口極速沉重的起伏,勉強穩住身子。
“你......休想......”她右手忽然發力,三尺水映着滔天血光,斬飛了一位長槍手的頭顱。
她冷笑着用劍指着長槍手的眉心,剛想說什麼,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到身後傳來鳳來儀撕心裂肺的尖叫聲:“拂曉!你快躲開——”
躲開什麼?
拂曉迷茫擡首,下一瞬瞳孔驟然緊縮,隻見一支尾羽雪白的箭矢瞄準她胸膛,自上而下高速俯沖而來,眼看着就要一箭穿心,可她已然來不及閃躲了。
這一次要死在這兒了嗎?
在這一瞬間,拂曉突然覺得時間過得是這樣漫長,漫長到她甚至可以看到箭矢尾羽上有一簇毛根部折斷了,在空中要掉不掉,搖搖欲墜。
時間仿佛被定格了一樣,她思緒翻飛,想到了昨天夜裡她與鳳來儀同枕共被,她笑着說來儀,你命不該絕于此。
那麼拂曉,她無聲地問自己,你在那時有沒有想過自己如今要命絕于此了呢?
啊,大概是沒有的吧。
思緒驟然被收束,耳邊是來儀帶着哭腔還未消散的尾音。
拂曉幾乎要阖上雙眼,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了,忽然眼前一暗,她猛地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身前憑空冒出來的一位将士,他毅然決然地擋在了她前面,大張雙臂。
“不......”
拂曉喉嚨裡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樣刺痛,仿佛已不能呼吸了。
她一個字也沒說出來,用還能活動的右手向前一抓,卻抓了個空,她眼睜睜地看到那支箭矢貫穿了他的心髒,尾羽沾染上肅殺的血色。
她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