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鹿行坦然直視她的眼睛,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催動殘花。
那朵花通體呈褐色,花瓣幹枯,一片片嵌在花托上,似乎稍有風動便能将它吹散,拂曉壓下心裡的驚懼,隻好小心翼翼地汲取其中的法力。
殘花散發出柔和的淡淡粉光,拂曉四肢百骸至每一寸經脈得到法力的滋養,頓感放松,身體微微發熱,這果然是神之力不假。
甚至是一股極其深厚霸道的神之力。
“你怎麼......”拂曉話頭還沒說完,就被聞鹿行一根食指虛虛封住了唇。
“噓,你總要允許每個人有點自己的小秘密吧。”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伸出手來。”
拂曉隻好作罷,聞鹿行應該掀不起什麼大風浪,有神之力便有吧,她若是追着問下去,才叫逾矩了呢。
她攤開掌心,聞鹿行便用食指在上面寫寫畫畫,不多時便停下來,頓了頓,又寫了幾句口訣,做完這一切,他斜了一眼被忽略多時的潮汐,彎彎唇角:“這位就用不着我再寫一遍了吧。”
自然是不用的,潮汐跟着自己進去就好了,拂曉點點頭。
潮汐疏離地笑笑,不作回答。
“此行兇險非常,芳菲客的神迹隻可護你不受妖魔侵擾,卻拿鬼沒辦法。我贈你一菩提,若是遇到危險就将它弄碎,常青立刻趕去幫你,不過這菩提隻能用一回,你要把握好時機。”
聞鹿行将一顆星月菩提放入她手中,替她合上掌心,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笑道:“這菩提你穿根繩子戴在脖子上即可,記得替我問芳菲客好。”
“多謝。”拂曉點點頭,忽而想起一事,便問道:“您可知東主玉護心二三事?”
“那人啊,”聞鹿行直起身子,不爽地“啧”了一聲,“不過是一個偏執陰鸷的神經病罷了。”
“這次他居然冒然闖進我的地域來劫人,我倒是有點摸不清他的心思了。”
拂曉還在一旁等着他的下文呢,他卻不吱聲了,隻是自顧自地陷入了沉思,眼神陰沉沉地看着青瓷茶杯,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他如此,拂曉也不好多問了,隻得等以後有機會了再說。
“那麼,拂曉就先告辭了,”拂曉和潮汐起身,拱手抱拳,“今日之恩,拂曉定不會忘。”
“你等等。”聞鹿行把她叫住,他擰起眉頭,仔細道:“若是我猜的不錯,玉護心和斬秋歲兩方私下裡應該是達成了某種協議,這其中甚至還可能有鬼王插手,你要多加防備。”
他與芳菲客一向交好,從未遮掩,隻怕是那兩人坐不住了,生怕自己勢力被奪,這才聯起手來轉而對付他和芳菲客。
若非如此,玉護心是定然不敢光明正大在他地界上鬧事的。
聞鹿行在心裡鄙夷,也就是這兩人整日以己度人,魔物就是魔物,一根筋做事,終究顧不得大局,上不得台面。
“鬼王?”拂曉頓了頓,道:“鬼王不是站在芳菲客這邊的嗎?”
“我也隻是猜測,他作風一貫卑鄙小人,想兩邊都沾點甜頭也不是沒可能。”
聞鹿行冷笑:“隻可惜他最後一定是兩頭都不讨好,他以為斬秋歲玉護心能真心對他?做夢。”
不過警惕一點總歸是沒壞處,拂曉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聞鹿行滿意地看着她,從袖子裡摸出手機,對她點開微信二維碼,“加個聯系方式吧,有問題随時找我。”
看着一身作古裝扮的聞鹿行掏出智能手機真是好強烈的違和感......
腹诽歸腹诽,拂曉還是掃了碼加上好友,聞鹿行又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一拍手,常青便憑空出現在木桌前,埋首單膝跪下,神色恭順:“君上。”
“送兩位客人出去吧,常青。”他捧起一本古卷,語氣閑散,“若是拂曉姑娘喚你,你可要好好替人辦事,切不可敷衍。”
“是。”
拂曉隻得又加了常青的聯系方式,臨走前,她抱歉地對常青道:“那個,神迹沒對你造成什麼嚴重的傷害吧,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知道。”
“無礙,”常青開啟入口,對她低眉一笑:“那麼我們有機會下次再見了。”
“好,您留步吧。”拂曉微微躬身,催動懷中殘花的法力,和潮汐離開了幽篁裡。
有法力還是方便啊,拂曉松一口氣。出來之後兩人又回到了那片密林,好在手機恢複了信号,看來玉護心等人的确是離開了。
“咱們什麼時候動身去酆都界?”潮汐問她。
拂曉戴上眼罩,這出幺蛾子可把她累壞了,準備利用在飛機上的幾個小時好好睡一覺,她甕聲甕氣回道:“等回到桃州休整兩天,我們即刻出發。”
運氣之神還是眷顧她......潮汐的,第一站就尋到聞鹿行了,雖然中途稍微曲折了些,不過結果總是好的......
——這是拂曉陷入睡眠前的最後一點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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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巧!想死我了嗚嗚嗚嗚嗚。”拂曉腳還沒沾着地就被半大的阿拉斯加撲進懷裡,差點摔一個屁股蹲兒。
黑巧發出委屈的“嗚嗚”聲,不斷地舔她的手心,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她,像個撒嬌的小孩子。
不過才幾個月的光景,黑巧站起來都快到她胸口了。
晚晚的眼光真不錯啊,黑巧就連尴尬期裡都這麼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