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驚無險地過了橋,鳳來儀意示他們停步,自己上前一步細細查探一番,對二人點點頭:“這裡又是一扇門,看來隻有過了這一扇門,才算真正進入到酆都界。”
“這扇門有什麼機關嗎?還是說暴力破解。”邀月仙君摩拳擦掌,一撩裙擺躍躍欲試。
這扇門用肉眼幾乎看不出來,和周圍石壁完美的融為了一體,她用手在上面摸索着,按到兩處淺淺的凹槽,似乎是眼睛的形狀。
“這個位置,若我猜的不錯,應當是要将臉貼在上面,将雙眼置于這兩個凹槽處。”鳳來儀說着就要把臉貼過去。
“等等!”拂曉一把拽住她,呲起一口白牙,“我先來。”
趁着鳳來儀愣神的時候,拂曉飛快地把臉湊上去,下一秒,她便聽到石壁内部傳來陣陣沉悶的轟隆聲。
“似乎真的有效果。”拂曉驚喜地笑道,她看見鳳來儀用責備的眼神瞄她,連忙湊上去挽住她的手臂,“哎呀哎呀,别看我了你趕緊去試試吧。”
鳳來儀捏了把她的臉,沉聲道:“下次躲到我身後去,萬一有危險怎麼辦,我怎麼說也是武官,尚且可以自保,你就隻能等死了。”
看着拂曉那嬉皮笑臉的模樣,鳳來儀心中一暖,知她是擔心自己,隻得無奈地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也把臉湊上去。
等三人全部完成開鎖,石壁聲響震天,鳳來儀低喝一聲:“大家都隐匿好自己身上的氣息,切莫讓裡面的鬼怪看出我們的真身。”
刺目的金光從門裡綻放,三人條件反射地合上雙眼,再睜開時,哪怕是一向沉穩的鳳來儀,也不動聲色地大吃了一驚。
眼前金光散去,呈現在三人面前的,俨然是一座人聲鼎沸、秩序凜然的繁盛古時都城。
頭上天幕一片漆黑,可下面卻火光喧天,青石闆的主幹道兩旁是各式各樣的住宅建築,層樓疊榭。
大多都是兩到三層,個個兒赤瓦金檐,丹楹刻桷,飛檐處點幾串紅燈籠高高挂起來,從這頭連到那頭。
再往下一點是五花八門的攤販,主人賣力的叫賣聲不絕于耳,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沸反盈天。
鳳來儀和潮汐都着一身作古裝扮,不甚起眼,可是邀月仙君就糟了,他一身華麗麗的小洋裙不負衆望的成為了人群中的焦點,逐漸有幾隻低階小鬼聚集到三人身邊竊竊私語着。
“哎呦你看這人男不男女不女的,真是招笑。”
“這裙子的式樣倒是新鮮,趕明兒個我也在我們店裡縫上幾件。”
“她們新來的吧,瞧這模樣倒是不錯,不知會不會被紅鬼和玄鬼大人挑走做丫鬟。”
“奇怪了,怎麼沒看見領事的鬼差啊。”
邀月仙君額角落下一顆豆大的汗珠,心道早知如此自己也換上天廷的衣服了。
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掐着嗓子,一臉嬌羞的對圍過來的衆鬼軟綿綿地揮手:“諸位大官人莫要再議論小娘子了,實在是羞煞小娘子了。”
拂曉:?
鳳來儀:?
這一舉動果不其然起了作用,圍過來的鬼們紛紛打了一個寒顫,臉上露出一個惡寒的表情,如潮水般退散去了。
拂曉強忍着惡心,打起精神四處觀望了下,腦子裡處理着剛剛聽到的線索。
身後已然不是石壁門了,而是一座高聳入雲的死死關上的黑色城門,城牆至少高有百丈,依稀能看到上面有不停蠕動着的黑點,拂曉猜那應當是巡邏站崗的鬼兵。
看來有新鬼來此并不是什麼稀罕事,這倒是省了她想辦法僞造身份的事兒,隻是那所謂的鬼差該要怎麼解釋呢......
玄鬼大概就是墨鬼了,沒想到在這酆都界裡,連墨鬼也能占地稱王了,居然擔得上一聲“大人”。
酆都界隻有這一座城嗎,拂曉眯着眼向遠處看了看,并沒有看到類似“皇宮”一樣的建築,她姑且猜測酆都界至少也應該有兩座城,難道都像這裡一樣繁榮嗎?
這大路上的鬼似乎大多都是素鬼,少數夾雜着幾隻灰心鬼和頁鬼。
真是稀奇,萬萬沒想到鬼界的生活居然是這樣的。
拂曉摸着下巴,産生了一個疑問,這裡的鬼也太幹淨了吧,居然沒有誰是缺胳膊少腿的,也沒見誰臉上身上鮮血呼啦的,難道那些不好看的鬼都被操控着去當炮灰啦?
就像那些锲而不舍一波一波圍攻她的小鬼一樣?還是有可能的,拂曉回想了一下自己見過的那些鬼,的确大部分都是血淋淋的,慘狀百出。
沒想到鬼界也有外貌協會......
“新來的?你們領事鬼差呢?”
一道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拂曉的思緒,多虧了平日裡她編瞎話張嘴就來,這會兒不假思索就道:“那位大人說昨日酒喝多了,今天一泡尿憋得急了,讓我們在這兒等他,自己解手去了。”
問話的鬼穿一身黑色制服,上面寫了一個白色的“兵”字,手裡持一把刀,看模樣像是個巡邏的鬼兵。
他聽了拂曉的話臉上露出一個了然的笑,“木枷那家夥,明知道自己工作忙還整日酗酒。”
他一招手:“行了,你們幾個跟我來登記花名冊吧,我回頭跟他招呼一聲。”
既是初來乍到,還是應小心為妙,拂曉三人亦步亦趨地跟在那鬼兵身後走了,畢竟誰也沒料到酆都界竟是這樣一番光景,眼下隻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那鬼兵領着三人左繞右拐,進了一座三層小樓,穿過花罩隔斷,小樓内古韻高雅,古色生香,戶牗雕刻細緻,家居多為紅木制造,細細雕着獸紋,處處顯着華貴。
不等三人細看,就被鬼兵帶着上了樓,二樓立着一面面書架,面前擺着一烏木雲紋大翹頭案,上面放着筆墨,鬼兵從最外面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冊子,翻開,執起筆,問道:“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