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拂曉此刻肉體凡胎之目并不能看出七絕山的結界,可在向晚眼裡,那一層不停流動的黑色薄膜卻刺眼極了,他探出一片花瓣,不出意料的,花瓣在進入結界的一瞬間被撕的粉碎。
“玉護心是對自己的實力太有自信了嗎,這結界的力量未免也太弱了。”
拂曉不解地望向他,向晚對她溫和地笑笑:“拂曉,你退後一點。”
他雙手凝聚着兩團粉色的光,聚在一起,口中低喝一聲,粉光亮至極緻,拂曉甚至能看到空氣中似乎有一道黑氣扭曲着閃爍幾下,湮滅成灰。
他竟是徒手撕開了結界!
這就是失去了一半法力的芳菲客的實力嗎,拂曉不自覺地摸上自己眉心,全盛時期的芳菲客,究竟有多恐怖。
怪不得他能和重華一戰。
結界被破開,立刻有一陣陰冷的風從裡面吹出來,隻穿了一條單薄衣裙的拂曉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向晚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無奈道:“不應該帶你來的。”
“我是一定要來的。”拂曉留給他一個堅定的回答,大步向裡面走去。
他就知道她會這麼說,向晚心念一動,手上立刻出現一把白金色的長劍。
“這把劍你拿着,裡面是你能用的法力。”
是那天在惠橋上出現的劍。
這把劍生的極漂亮,通體瑩白中透着淡淡的金色,劍身刻着兩串拂曉看不懂的花紋,劍柄處用紅色絲線栓了兩個小金鈴,卻是失了芯的,不響。
奇怪,為什麼她覺得這把劍還挺親切的?
現在做地域首領都得有神之力了。
“這把劍叫......遇神?為什麼裡面會有神之力?”
他身為魔,又為什麼能使用帶有神之力的法器?
拂曉挽了一個劍花,甚是稱手,她問道。
“等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吧。”見向晚避而不答,拂曉隻好作罷。
不知是不是被魔氣侵擾太久,天樞山下連一草一木都呈灰青色,衰敗無比,死氣沉沉。
拂曉貓着腰将自己藏在枯樹後面,向晚卻信步閑庭,聲音淡淡:“咱們何必東躲西藏。”
“小心被玉護心的人發現咱們偷偷進來了。”拂曉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依我看,他倒是已經來迎接我們了。”
拂曉與他心有靈犀,立刻仗劍擡頭。
他話音剛落,天空中便傳來一串大笑聲,隻見一高大健壯的黑衣男子踩着一隻巨大金雕自東方飛來,懸在半空:“芳菲客,别來無恙。”
同樣的一句話,從聞鹿行口中說出來就喜氣洋洋,玉護心則是充滿了諷刺和傲慢。
向晚微微擡頭看向玉護心,神色如常,“居高臨下,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芳菲客竟願做我玉護心的客人?真是稀奇。”
玉護心冷哼一聲,從金雕上飛下來,墨色的衣角劃過面龐,拂曉待看清他的面目之後忍不住失聲叫道:“是你!”
是他,他竟然是東方首領玉護心!
拂曉忽然覺得全身隐隐作痛起來,那個挑斷她雙腳腳筋,摘了她舌頭剜了她雙目的魔物,竟然是玉護心!
她抓緊向晚的袖子,全身顫動,像一隻瀕死的飛鳥,瞳孔因恐懼而微微放大,向晚不明所以,卻清晰地讀懂了她眼中的恐懼,眉宇隆起,緊緊抿着唇,怒目而視玉護心。
拂曉怕他。
怎麼回事,他和拂曉之間有過一段淵源?
他反手握住拂曉,将她護在身後,看向玉護心變得玩味的表情,沉聲道:“玉護心,你做了什麼?”
“你指哪件事?”玉護心輕蔑一笑,“我做過的壞事可太多了。”
“晚晚......”拂曉将恐懼逐出自己大腦,盡量保持平靜,“先找小荷要緊。”
她怕她說了之後向晚會一個沖動直接和玉護心打起來,雖然他嘴上說着玉護心不能奈他何,可他到底是少了一半的力量,真要打起來,真不一定是誰吃虧。
玉護心估計看到她第一眼就憶起她是誰了,拂曉死死盯住他眼下那一塊魔紋,努力避免回憶當時的痛苦。
“來都來了,不妨去我茶室一坐,嘗嘗新貢的紫筍?”
玉護心假模假樣地一擡手,金雕飛下來,順從地塌下翅膀。
向晚帶着拂曉上了金雕的背,唇角枸杞一抹淡淡的弧度,眼底卻毫無笑意,“既然能入得了你的眼,想必定是茶中極品。”
幾百年不見,這玉護心倒是也學了點人情世故,不似以前見着他就追上來就要一戰了,既然如此,他就陪他演一演。
他的宮殿在天玑山腰上,在金雕背上時向晚一直擋在玉護心和拂曉之間,小聲安撫着她,玉護心厭惡至極,便薅了金雕羽毛發洩。
“君上。”姽婳見金雕降落,忙追上去,卻見上面走下來兩個生面孔,她雖不認得,卻敏感地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味。
“這是......”
一隻魔物帶着一位人類少女,她忽而反應過來什麼,心中警報拉響,眼神也不由得犀利起來。
這恐怕就是青莓窟裡那位的主人芳菲客了,而他旁邊那位,應該就是君上在千中沒能得手的據說是芳菲客小相好的拂曉。
玉護心給了她一個眼神,姽婳立刻識相地單膝跪下行禮,“不知君上有貴客來訪,姽婳失禮。”
“無礙,你去為二位備些吃食就是了。”
姽婳得令離去,向晚似有似無地看了她一眼,手指輕輕摩挲,跟着玉護心進了偏殿茶室。
“下人懂事,已經提前上了茶。”玉護心屏退一幹小妖,将茶水一口喝了個精光,“南主今日怎的突然想起到七絕山來。”
“許久不見故人,甚是想念,特來拜訪。”
他酸,向晚比他還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