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寡婦肯定已經遭遇不測了,那葛光宗呢?
顔招娣推開大門,在家裡找了一陣也沒看見葛光宗的身影,連屍體也沒看見。
“光宗!葛光宗!”
顔荷披了一件鬥篷,在阡陌間一聲一聲喊着葛光宗的名字。
人沒喊來,倒是喊來了幾隻狼。
顔招娣隻看了一眼便明了,是餓極了的狼群進來吃人了!
她吓得連逃跑也不會了,呆呆站住,在狼距離她隻有幾步遠的時候才腿一軟,癱倒在地,一點點地往後挪。
“不要......不要吃我......”顔招娣退無可退,縮在牆角絕望地說。
狼龇起一口陰森白花的牙,撲向她。
“不要!”
她自知今天逃不過了,擡起手捂住眼睛,等待身體被撕裂的劇痛來臨。
......诶?
怎麼不疼?
面前的狼凄慘地“嗷嗚”一聲,身體被硬生生扯成兩段,滾燙的血撒了滿地,融了一地的積雪。
那是誰......
顔招娣呼吸一滞,面前三尺内站住一高大的白衣男子,高高束着一頭長發,面色冷峻。
他有些嫌惡地看了一眼自己沾上了狼血的衣擺,手上閃過一團的光,削去了一截。
是神仙嗎,是神仙聽到了她的祈禱,下來救她了嗎?
“這村子裡沒有活人了,”白衣男子對她微微颔首,“你現在安全了,去尋别的地方安身吧。”
“我......”
顔招娣反應過來,一骨碌站起身,跟在他身後,“神仙大人,謝謝您救了我!”
白衣男子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嗤笑一聲,“我不是神仙。”
不是神仙?
顔招娣偏了偏頭,不是神仙怎會仙法,還從狼口中救下了她?
她知道了,一定是神仙不能在凡間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才說自己不是神仙!
她跌跌撞撞地一路跟着他,直到出了村子,白衣男子回過頭,聲音清冷:“跟着我做什麼?”
“大人大人,我實在沒處去了,家人也沒有了......”顔招娣垂着頭,“您救了我,如果不跟着您,我隻能......到處流浪。”
此話一出,那白衣男子似乎是想起了往事,面上變得溫和起來,可這溫和也隻是一閃而過,容不得她細細捕捉。
他道:“你愛跟便跟吧,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顔招娣,今年十七了。”自己的名字粗陋難聽,顔招娣突然扭捏起來。
“好,招娣。”白衣男子有一瞬間的蹙眉,又展平,“我姓向,單名一個晚字,你愛怎麼叫怎麼叫。”
他又道:“我不是什麼好人,殺人放火我都幹,你要是有一天怕了就自行離開吧,我絕不挽留。”
“我不怕,您救了我一條命,我願意永遠追随您!”顔招娣握着拳,認真道。
她後來發現,原來向晚不是說着玩的,有人他是真殺,有火他是真放啊。
甚至自己還要幫他清理戰場。
這天他一把火燒了都城中最大的神觀裡的神像,顔招娣雖不理解,他明明怕火,滿臉汗珠,喧天的火光也沒能映紅他蒼白的臉,可看他暢快的模樣也覺得高興,他帶着自己離開了都城,叫自己在野外生了一團火,烤着兔子,他坐的遠遠的,喝了點燒酒,笑起來。
顔招娣臉蓦地紅了,向晚長得本就漂亮,此刻火光映上面頰,又多了幾分酡紅,更是豔麗無比,她不禁問道:“向大哥,你今日怎這樣開心呀?”
“我啊,”他眼中波光流轉,薄唇卷起一點笑意,眉目溫柔,“我想到了一個人。”
“誰呀?”
“我未來的妻子。”他哈哈笑兩聲,對着夜空伸出手,“我會追上她的。”
他說的認真,眼中溫柔又堅定,顔招娣的心狂跳起來,不知怎的生出一點酸意。
“那,你很喜歡她嗎?”她聽見自己這樣問道。
“喜歡麼.......比喜歡還要多得多,我很愛她。”
她看向他的側顔,見他眼中倒映着滿天星辰,絲毫不掩愛意,她失落起來。
“哦......”
這天夜裡兩人尋了個破廟睡下,向晚歇在房梁上,顔招娣睡在席地上,半夜她聽到頭頂傳來輕輕地軟語呢喃:“拂曉,拂曉......”
誰是拂曉?
顔招娣向上看,借着明亮的月光,她分明看到了他在即使是睡夢中也能展開的笑顔,心下了然。
是他口中的心上人吧,他的妻子。
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