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跟這位比我情願認輸。”
孫許甯作投降狀,豔羨地看着那跟拂曉有說有笑的人,“其實我還在娘胎裡的時候也是準備長成這個樣子的。”
那鼻梁比他卓哥的數學成績還高。
豆哥先前特意使喚了幾個男生去隔壁空教室多搬了幾個凳子,這會兒正好能坐下,待所有家長全部落座了之後,他站在講台上清清嗓子:“好,那麼我們這次家長會正式開始。”
他做了個PPT,上面寫着每個學生的成績分析,還有各個名牌大學的分數線,口若懸河。
拂曉還是老樣子,隻堅持了一會兒就開始點頭了,倒是向晚專門拿了個本子和筆,将豆哥說的要點記下來。
卓憐爾對他姐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咬着衣領在後面打麻将。
一會兒肩膀被别人拍一下:“卓憐爾那是你哥哥嗎,我靠真漂亮!”
一會兒肩膀被别人拍一下:“看來你去年說的那位‘準男朋友’已經轉正了,和你姐真般配。”
他也不覺得煩,來一個他能聊上兩句,來一個他能聊上兩句,聽别人誇他姐比誇他自己還高興。
“......那麼,我們有請學生家長代表來給我們分享分享他的教育理念,大家掌聲歡迎。”
豆哥說得口幹舌燥,終于逮着機會喝一口水。
如雷的掌聲如潮水般響起,拂曉稍微清醒一點了,她胡亂抹了抹下巴,打起精神來聽向晚的演講。
向晚從容不迫地站在講台上,手裡沒拿演講稿,微微鞠躬,溫和道:“尊敬的各位家長,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
“我是卓憐爾同學的哥哥,很榮幸能獲得這樣一個機會站在這裡,也很感謝學校為我們提供家校交流的機會......”
他的聲音很好聽,清冽溫柔,并不十分低沉卻極富有磁性,在某些場合還會帶上一絲撩人的笑意。
拂曉想,這樣的聲音,最适合說情話。
晚晚他,就是這樣一個完美的人啊。
拂曉拿起筆無意識地寫寫畫畫,心中想的卻是晚晚究竟喜歡她什麼呢......
再回過神來時,她驚覺自己竟然在紙上寫滿了向晚的名字。
向晚,向晚。
每一筆都透露着深刻情切,每一筆都飽含了愛意綿綿。
原來,她有這麼愛他。
今年的十五十六卓憐爾實在請不下假來了,拂曉這個病實在是奇怪,哪有人隻在每年的正月十五十六号兩天發病的,可不管他怎麼軟磨硬泡,拂曉都不願意跟他去醫院。
“呐呐呐你看我的體檢報告,是不是一切正常,”拂曉曾撣着體檢報告單安撫小憐爾,“都說了這個病查不出來的嘛,你小孩子就别瞎操心了。”
“什麼叫瞎操心,我是怕——!”小卓憐爾突然就不說話了,一個人氣鼓鼓地掉眼淚。
拂曉哪裡會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心中不免溫暖,她蹲下,幫小憐爾擦着眼淚,輕聲細語。
“好啦,我不會有事兒的,我向你保證好不好?”拂曉捏捏他肉乎乎的小臉,“肯德基吃不吃?”
“......吃。”
他慢慢長大,見拂曉身體确實沒有出現别的不适才放下心來,便由着她了。
“那就讓我向哥在家照顧你啊,”卓憐爾比了個“六”放在嘴邊,“要是實在受不了了就給我打電話,我二十四小時暢通。”
“熊孩子,上着課呢還二十四小時暢通。”拂曉笑着輕輕踢他的小腿,“回去吧你。”
這才十點鐘呢,拂曉看向晚臉色不好,便纏着他給自己做一碗小馄饨。
“哎呀我吃飽了才有力氣對抗重華嘛。”拂曉把他的頭發解開,編小辮兒玩。
“早知道我就問晝無要!”向晚閉上眼,他痛苦地抵住自己的額頭,微微顫抖。
這樣的日子,究竟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拂曉輕聲道:“晚晚,我一點都不後悔,你是知道這件事的。”
“可你不認識寶若,不知道他的意氣風發,不知道他的憂國心切,他走的太冤了,如果不是姜綸,我相信他會是最好的君主,他未來的豐功偉績一定會被載在史冊裡,供世人歌頌。”
“你說我怎麼能忍心看他冤死橋上而無動于衷呢?”
拂曉眼中泛着水光,從瑤城血疫開始,她以為她是救世主,她以為她救得了所有人,可最後她卻是被她最信任的煩人背叛,他們妄圖将她活活燒死。
在那個時候,她的确真心實意地發誓,再也不會插手任何和凡人有關的事情。
可她做不到。
她還是,沒法眼睜睜地看見凡人死在她面前。
她既不是話本裡的主角,可以以單薄身軀撐住天下;也不是十惡不赦的魔頭,可以冷眼旁觀一切。
是,她救不了一座城,但隻要能多救出一個人,她的犧牲就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