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想安安穩穩地活下去,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地把我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拂曉哭得厲害,連話都說不利索。
變故并不是今天突然才發生的,早在邀月仙君、青雲将軍和瓷枕精一事;或是更早,甚至可能可以追溯到桃州邪祟之亂,原來在那時,便有人便用一雙看不見的手,改寫了她的命運軌迹。
“為什麼......”
她腦子裡突然一片清明,福至心靈般地和向晚對視一眼,兩人從瞳孔中對方的雙目裡提煉出一句話:
——你早晚會再來找老夫的。
“是晝無鬼王。”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
從那時起,他就打上了卓憐爾的主意!
可晝無鬼王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卓憐爾與他非親非故,他不會無緣無故要了卓憐爾的命,将他此番行為與之前小鬼鬧事結合在一起看,追根溯源,他的目标不過是自己罷了。
他這是放長線釣大魚。
拂曉坐在凳子上痛苦地揪住自己的頭發,可她與晝無鬼王也非親非故啊,他如此大動幹戈,究竟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這一切,隻有等見到晝無鬼王之後才能知曉了。
向晚單膝跪在她面前,捧起她的臉,用力咬了咬下唇,道:“拂曉,如果......”
“如果什麼?”拂曉疲憊地看着他,一雙眼睛紅得像兔子。
“沒什麼,”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抱住她,輕輕拍打着她的背:“不要怕,有我在呢。”
他的錯誤,他會去承擔。
他什麼也不怕,他隻怕她會恨他。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兩位醫生走出來宣布病情,果不其然,卓憐爾并沒有生命危險,僅僅是有兩根肋骨骨折與脾髒破裂嚴重了些,其他都是些皮外傷。
他的命,在晝無鬼王手中握着。
向晚安排他進了VIP病房,隻是他尚未從麻醉中醒來,兩人無法去探望他。
走廊另一頭有幾人跑過來,是三個大男孩兒,氣喘籲籲地停在拂曉兩人面前,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卓......卓憐爾呢?”
這幾位大概就是卓憐爾的室友了,拂曉忙按了按眼角,勉強勾起唇角:“别擔心,憐爾剛做完手術還在昏迷中,等他醒來你們就能去看他了。”
連恪最先反應過來,他臉上也是掩不住的擔心,“您好您好,您二位就是卓憐爾的姐姐和姐夫吧,我們都是他的室友,我叫連恪,我們剛從輔導員那裡聽說他出車禍了,他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種時候,不管是拂曉還是向晚,都無心去顧忌稱呼了。
“是啊,”趙雲擦了把汗,“他拿了信就跑出去了,我們都沒想到他居然出事了。”
“信?”拂曉忽然扭頭,“什麼信?”
難道是晝無鬼王給他寄的信?這也太荒謬了。
“我們也不知道,”連恪說,“總之他收到信之後特别激動,噌一下就跑出去了,我們都沒反應過來。”
拂曉的心狠狠地跳了兩下,她撫着額頭,無力地輕輕靠在向晚身上。
突然又冒出來的一封未知的信将拂曉的思緒打亂了,有關信的問題,隻能等卓憐爾醒來後再議了。
等一切都暫時安定下來已經快要到午夜了,拂曉輕手輕腳地給黑巧準備了一天的吃食,耳後打開首飾盒,把三尺水重新别在耳朵上,低聲道:“我要去酆都界。”
不知晝無鬼王拿卓憐爾威脅她究竟是想要她做什麼,她已經沒有選擇了。
而且......
拂曉微不可察地瞄了眼向晚,她的心又抽痛起來。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件事一定和晚晚有關。
可她不信向晚會害卓憐爾,這其中絕對有什麼隐情。
求你了,晚晚。
誰都可以,但唯獨不能是卓憐爾。
千萬不要是你做的......
該來的遲早都會來,直到這時,向晚也無法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坦然面對一個注定不好的結局,他隻是緊緊握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氣:“我們走。”
這一次進入酆都界,向晚直接帶拂曉停在了來生殿殿門處。
“那是紅燭?”
拂曉召出三尺水,警惕地看着懶散靠在石獅像上的紅衣男子。
晝無鬼王果然早就料到自己會忍不住來找他了。
紅燭注意到兩人來了,便從石獅像上一躍而下,面上露出稍許不耐之色,雙手抱胸:“鬼王已經在殿内等候許久了,跟我來吧。”
他用餘光瞄一眼拂曉手裡黯淡的劍,嘲諷道:“原來有求于人應該是這副态度啊,我今兒真是長見識了。”
拂曉右手微微顫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向晚卻受不了他用這樣的語氣與拂曉對話,他一擡手,紅燭便騰空而起,重重地撞在石柱上,噴出一口血。
“我竟不知什麼時候,關于晝無的事,也容得了你這種雜蟲置喙了。”
紅燭捂着胸口,半晌才爬起來,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在我這兒逞威風算什麼,待會兒我們尊敬的芳菲客君上在鬼王大人面前,還不是要乖乖低頭。”
他在幾個字上咬了重音,不懷好意地冷笑一聲,繼續跌跌撞撞地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