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樓的樓棟門大咧咧敞開着,門下一角被不知哪位住戶擋了一塊磚頭。盛夏雙手提着東西走進去,心道還挺方便的,不用再拎着重物到處找鑰匙了。
她按下電梯,正巧聽見大門口響起了腳步聲,因此在電梯内用手指一直按着開門鍵,等下一位住戶乘坐,但大約等了30s,腳步停了,不見來人。
樓道是聲控燈,沒聲音後,電梯外面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盛夏不免内心發毛,想了想,趕快關上了電梯門。
很快,到了六樓,她走出電梯,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盛夏還以為是小汪助理來了,打開屏幕一瞧,是盛軍。
他說今晚他跟爸媽去林芳阿姨家了,林芳阿姨家的兒子結婚,他們去幫了幫忙,現在正在回家途中,街邊碰見了賣雪糕的小商販,問盛夏吃不吃雪糕。
“額……哎,不吃了吧,我減肥呢。”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盛夏問道:“你們現在在哪兒呢?我給你買了牛肚粉,估計等你回來都泡的不好吃了。”
“嗯嗯,好吧。”
盛夏挂斷電話,然後把水果和牛肚粉放在地上,拿鑰匙。
鑰匙入鎖,向左稍稍扭動,“嘎嘣”一下,門開了,與此同時,電梯“叮”地響了一聲,電梯門打開,盛夏身後傳來一個人的腳步聲,很明顯的一腳輕一腳重。
是對面鄰居回來了?
他們這片小區,都是一梯兩戶。
盛夏沒在意,把鑰匙放入包裡,轉身低頭彎腰,去拿地上的東西,可腳步聲卻越來越近,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步之遙的距離。
她移動視線,正要看來人是誰,剛看見了一雙男士黑色皮鞋,聲控燈就又滅了,世界陷入黑暗,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盛夏倒吸一口涼氣,頭皮發麻,心髒不由得突突直跳。大晚上的,撞鬼了不成?
她還保持着低頭彎腰的動作,雙手慢慢松開了水果和牛肚粉的袋子,不敢輕舉妄動,同時,大腦急速運轉,思考對策。
突然,頭頂的黑影向她傾倒而來,她不由尖叫出聲,身體本能反應向另一旁就地翻滾了一圈,聲控燈大亮,然後,盛夏以她最快的速度站起身,一腳朝着那團黑影的方向踹了過去。
隻聽一聲痛呼,那個男人失去了意識,因為靠着牆壁,所以身體順牆滑落,人低聳着腦袋坐在了地上。
盛夏就着燈光仔細一看,震驚出聲道:“祁佑白?”
她心有餘悸的同時,内心無語萬分:“你怎麼來我家了?小汪助理呢?”
對方沒有回應,就像死了一樣。
盛夏惴惴不安,走到跟前去,蹲下,一股濃重的酒精味撲面而來。
這是喝了多少酒啊?上她這裡發酒瘋來了?
她皺起鼻頭,推搡了下他的身體,他就像沒有支撐的屍體,要往一邊倒。“哎哎哎”,她趕緊用手扶正他,讓他穩穩靠在牆壁上,又用另隻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心下一松,看來人沒事,隻是睡着了。
她使勁拍拍他的臉:“祁佑白,你醒醒。”
男人沒有反應,臉頰通紅。盛夏叫了他很多遍,他才勉強靠着最後一絲清醒,睜開了雙眼,眸中醉意明顯,他盯着她看了好大一會兒,認出了她,然後用手指着她,傻笑道:“夏夏,我的……小寶貝兒!”
說罷,腦袋一歪,再次昏死過去。
“……”
盛夏太陽穴抽了抽,忍着一巴掌抽醒他的沖動,蹲在他身前給小汪助理打電話。
一個,兩個……連打了五個沒人接。
聲控燈再次暗下去,盛夏拍了拍手,燈亮。這時,她目光一瞟,視線在他手腕上定住。
她的大紅絲巾,系在他的手腕上,還被人系成了一個蝴蝶結的形狀。
所以……這就是小汪助理死活要在今天晚上給她送絲巾的理由?因為要夾帶私貨,順便把祁佑白這個大活人送她這裡來?
盛夏氣笑了,好哇,她就說呢,為什麼非要問她的具體家庭住址,合着他們幾人聯手算計她呢?
她站起來,黑着臉,給小汪助理發了一條微信消息:接電話,不接後果自負!
再次打過去時,這次響了有半分鐘,有人接了,不過那頭傳來的聲音卻是韓卓。
盛夏一下就炸了,聲音大的,在樓道裡都響有回聲:“韓卓!你出的什麼馊主意?給我送個醉鬼過來?你到底灌了他多少酒?就差沒翻白眼兒了,您也是真敢啊,就不怕喝死他?你們幾個到底是想幹什麼……”
韓卓在那邊低聲下氣:
“你先别生氣,你聽我說,我也是沒辦法啊,自從上次你倆大吵一架過後,他天天拿着你的絲巾躲牆角抹眼淚,睹物思人,眼睛都要哭壞掉了。唉,盛夏,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吧,我真的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的。”
“我和小汪?我們已經走了好遠了,小白就交給你了啊盛夏,如果你實在看不慣他,你就給他扔外面去,看在你倆多年的情分上,記得給他扔在一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我看天氣預報說今晚好像有暴雨,那就這樣昂,不說了,信号不好,拜拜……”
“喂?喂?韓卓你……”
對方挂斷了。
耳機音筒裡傳來“嘀嘀嘀”的聲音。
盛夏抓了抓頭發,接下來的話堵在嗓子眼裡,她的肺都快要氣炸了,但眼前這個狀況隻能無能狂怒,“真是的,這……這讓我把你弄到哪兒去啊?”
她皺着一張小臉,踹了地上這個神志不清的醉鬼一腳:“祁佑白,你交的都是些什麼損友啊真是的,把你扔垃圾桶裡了你都不知道,唉……”
她歎口氣,把自家的大門打開,先把客廳的燈開開,然後在手機上随便找了附近一家酒店,訂了個房間。可是最頭疼的問題出現了,她要怎麼把他給運過去?
花了五分鐘,盛夏嘗試了N種方式,拽胳膊、扯衣服、摟腰……但很不幸的是,男人紋絲不動,站都站不起來。
平時看着他也高高瘦瘦的,怎麼會這麼重呢?
她頭疼,思索着要不要去找鄰居幫個忙,可鄰居萬一問起來,她該怎麼說呢?說是同事?誰會信啊,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如果再告訴她爸媽,那肯定少不了一輪盤問。
盛夏搖搖頭,心煩意亂地否決掉這個辦法,正在這時,微信消息又來了一條,是盛軍發來的一張照片,滿滿一大袋雪糕,拍攝背景,就是她家的樓棟門口!!!
完了完了完了!她的心髒立馬快速跳動起來,這下真的要完了,他們就要回來了!
盛夏緊張地手足無措,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馬上做出決定。
先把祁佑白放倒,然後把人掉了一個方向,手伸到他的咯吱窩底下,拽着他就往家裡拖。
她咬緊牙關,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同時眼角餘光不斷地朝電梯門看去,就怕突然“叮”地一聲,那扇門忽然打開。
也許是危急關頭能使人爆發出驚人的潛力,用了不到半分鐘,她把人順利拖進家門裡,然後小心翼翼把他放到地闆上,再從他身體上方跨過去,第一時間先把大門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