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一把頭發都撈過來，看着電視，啪啪的一根根揪着斷玩。

*

正午十二點準時開飯，東南角畫着山水浮世繪的簾子卷上，露出打飯的澈靜窗口。

今安跟着一群病人混，拿了盤子和碗筷，排隊到窗口。

一共是四樣餐點：四塊壽司、一份炸紅葉天婦羅、一條碳烤小秋刀魚、半份牛肉咖喱。

【吃的不錯嗳。】

【你說呢，說不定就是最後一餐。】

輪到今安了，她瞅了瞅，睫毛忽閃忽閃的，對圍着藍波紋頭巾的女士說：“美女姐姐，可以的話，不要給我炸楓葉。”

頭巾女士翻了個白眼，給今安的盤子上，放了四份炸紅葉天婦羅。

挑的還都是超大個的，炸紅楓葉被撐成了胖乎乎的派大星。

“别擋路。下一個！”頭巾女士不耐煩的喊。

今安癡愣愣的端着盤子，聞到四份炸紅葉天婦羅散發的氣味，都要哭了。

要是早知道頭巾女士如此有逆反心理，她就什麼都不說了。

今安托着餐盤，放在移動小桌上，跟活過來的餡兒，肩并肩坐在電視機前。

她沒心情吃，心情郁悶的亂找着台。

唰唰唰——換到新聞屏道，驚奇的看到愛人一閃而過的臉。

“啊！”

不自覺地咬住下唇，她按後退鍵，再看一遍。

她知道那不是愛人，而是NPC明栖。

明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制服，戴着八角帽，他好像是在無聊的看大門，鏡頭切到他時，他輕輕颔首，清淺的眸子攝得鏡頭微晃。

雖然不是愛人，可明栖跟愛人長得太像了，帥也是一模一樣的！

好想好想一直一直看下去啊。

她便再按後退鍵，退回去，再看一遍，再再退回去，再再看一遍……

越看他越像愛人啊。

怎麼會那麼像呢？

把明栖的腦子挖出來，身體配給愛人，可以嗎？

不可以。

因為科技水平達不到。

今安流出饞饞的口水，秀氣的手指捏捏炸天婦羅，不知不覺間吃了一塊。

美色，果然是下飯的神器。

餡兒抖着腿瞎笑，瞅瞅周圍的病人，都在交換着食物。

她豔羨的呲呲牙，忽然想起來，她也是有夥伴的人了！

緊挨着今安，餡兒遞出沒吃的午飯，說：“我要吃你的，我用我的跟你換。”

【餡兒居然還敢來安安跟前。】

【呵，受虐狂吧。】

【話不要說的那麼難聽，餡兒太孤獨了。周圍的病人，都是有伴兒的，隻有餡兒沒有。隻要能止渴，飲鸩也在所不惜。】

“你要吃這個嗎？”今安捏起紅葉天婦羅，不太相信的問。

“嗯嗯，我要吃你的。”餡兒激動的臉頰都紅了。

隻要是安安的，她都想吃。

“好的，給你一個，不好吃不怪我。”今安樂意分享。

餡兒把她的一整盤飯都給了今安，“我的給你。”

她小心翼翼的捧着紅葉天婦羅，愛惜的吹了吹幾口氣，遲遲不舍得開第一口。

今安穩：“你都給我？”

“都給你，我有它就夠了。”餡兒将炸天婦羅如新出生的娃娃般托了托，格外強調：“它是你給我的。”

今安轉回小腦袋，繼續賞看明栖那驚鴻一瞥。

她還有點小自戀，覺得明栖是專門瞥給她看的。

餡兒幸福的用三大口，吃完一塊天婦羅，又跳到今安跟前。

今安以為餡兒沒吃飽，遞上餘下的三個炸天婦羅，“我還有，你吃吧。”

“不要，我吃飽了。我要給你梳頭。”

“嗯。可以。”今安沒什麼防備。

餡兒興緻勃勃的舉起一把塑料梳子，跪坐在今安後背，給今安的小短發，抓撓了兩下。

還挺舒服的。

梳了十幾下，餡兒停下，摸出一根針，想紮紮今安的白脖頸，又搖搖頭。

她不太想安安疼。

餡兒馬上換了個玩法，低下頭，用針紮了紮她自己的指腹，狂紮了十幾下，擠出混成一團的血，全抹在今安的後背。

啊呀，抹的太醜了，她覺得弄毀了，又捂住不讓今安看，急忙補救着，撿起幾根畫筆，在今安後背畫鮮血紅的小烏龜。

今安一邊看電視，一邊防備着餡兒。

一擡頭，餡兒對上今安懵懂的眼神。

餡兒在這一瞬覺得今安比她還像精神病。

餡兒真心的笑了，擡起袖子，擦去今安嘴角沾的米粒，然後用筆尖，戳戳畫在今安後背的小烏龜，說：“你就是小王八了。”

“我不是。”今安不太高興的反駁，“你可以叫我小烏龜，但不能是小王八。我不喜歡小王八。我讓你強行看你不喜歡的電視，你也不願意的吧？”

餡兒通情達理，說：“好吧，你是小烏龜，那我是小王八。”

今安沒什麼異議，與餡兒擡起的血糊糊的手，愉快的擊了個巴掌。

【艹。淡淡的詭異感。】

【龜八組合，就此誕生。】

吃完飯，今安和餡兒肩膀互相靠着，繼續看電視。

依舊是動物世界，放的是螳螂□□，雌性吃掉雄性的畫面。

一晃神，今安托着小下巴，眼巴巴的瞅着醫生離開的側門口，幻想如何逃出去。

側門是開的，開得可大了，能容兩個人并排走過去，但時不時就有一支巡邏的醫護人員出現。

她要是貿然沖出去，一定會被逮捕的。

突然，她在側門外瞄到了一閃而過的身影。

啊？

好像是明栖的？

今安知道明栖不是愛人，可她孤苦無依在7分自由區漂泊，偶爾把長着愛人臉的明栖當自家人，感覺會很好很好。

今安繼續盯着，盯了一分多鐘，一道人影來了。

不是明栖，而是王珠——那位在遺香庵見到的和服女人，也是把她坑來精神病院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