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栖深深皺起了眉毛,因為他見今安快熱出病來了。
猶豫半天,他自我勸說一番,想着今安是他的車位鄰居,幫助鄰居是美德,便從[壽神居]配給他的行李箱中,丢給她一隻小風扇。
“給你。”明栖也想讓知道今安他是拿她當鄰旅,加了稱呼:“鄰居。”
“謝謝。我們倆一起吹吧。”今安喜滋滋地露出白門牙,捏着兔子小風扇,靠在小桌邊,對着自己粉撲撲的小臉吹兩下,又對明栖吹兩下。
毛毛風,蕩在兩人之間。
今安盯着明栖優美下颌線,覺得她更熱了,有點在引火燒身的懊喪。
嗒。
忽然間,窗戶發出被敲打的聲音,今安立即将心提起來,拐頭去看。
沒看到聲音的來源,隻看到一個可疑的痕迹:不知道怎麼回事,車窗上出現一個血色的痕迹,半個巴掌大小,猶如破了的紅氣球,黏在車窗的左上角。
今安有點草木皆兵,見到紅就覺得是血,而血代表着死亡。
她瞪大眼,指着血色的污迹問:“明栖,你瞅瞅,那是什麼?”
【快來了,火車第一個死人場景。(獎勵第一個發現的安安一艘火箭)】
“撞到玻璃上的鳥兒的屍體吧。”明栖回答。
“哦。”
真是血,鳥兒的血和人的血,在副本的生物區别降至最小,主要是給人恐懼感。今安被吓得身軀涼了些,吹着的風扇之風,隐約都帶有一絲絲的血腥氣。
不到一分鐘,别的鋪位也傳來問聲:“快看,玻璃上是什麼?”
“好惡心,像爛乎乎的蟲子。”
“好幾個窗戶上都有。這是遇上飛翔的鳥群了嗎?什麼鳥能飛這麼低啊?”
……
哐當——有些人按奈不住對血迹的好奇,把玻璃車窗被打開,但還未辨認血迹,先被吹進車廂内舒爽的涼風捕獲了。
風呼呼地吹着,人吵吵地叫着:
“車窗是能打開的。好涼快!”
“好舒服,終于不熱了。”
“快把車窗打開,吹一吹風!”
“窗戶沒鎖死啊,那快點打開。”
舒服的歎氣聲此起彼伏。血迹什麼都不管了,涼飕飕的風吹拂下,被熱得奄奄一息的人都精神起來,為獲得更多的涼風,打開諸多的車窗。
即使心中感覺不太妙的玩家,也受不了吹涼風的引誘,而放縱了這一做法。再不開窗,他們就要被熱死了。
今安這邊的窗戶,也被一個走過來的NPC打開。
跟别的玩家一樣,她沒說什麼。
她擠縮在上鋪内側,沒靠近車窗,直愣愣地望着左上角那處血迹,隐隐覺得血迹變得更大了,從半個手掌心,變得比一個手掌心還大。
火車已行駛了半個小時,時間是6:33。
“差不多是這裡。”白魂感覺到什麼,扭頭對歲王爺說。
“嗯。”
嘩!歲王爺和白魂同時站起來。
歲王爺提着鳥籠子在前,白魂在他斜後方,還跟他生悶氣,雙手揣着兜,桀骜地不正對着他。
迎着穿進來的涼風,歲王爺額前的發絲飛舞,溫和地對今安說:“我們要下車了。再見,安安。”
“啊?”今安納悶地對向車窗外的大片湖泊,沒見到火車站點,“你們怎麼下車?”
而她一問完,耳邊響起驚悚的轟鳴聲,噗噗噗噗,猶如激烈的鼓點,從不遠處傳來。
今安旋扭脖子,去看向聲音傳來的窗外,驚訝地見到漫天猩紅血色的鳥兒!
一隻一隻的血鳥,諸如麻雀大小,漆紅的鳥羽,黑紅的眼珠子,尖尖長長的喙,雖然不大,但透着不詳的氣息。
全都聚在一起,網成奇襲的大軍,兇猛且詭異,朝[牙牙火車]攻擊!
天色黑了一半,血紅籠罩天際,如遇逢魔時刻。
“快關窗!”不知誰喊了這一嗓子,可惜已經晚了。
【來了。】
兩邊的車窗變成了兩扇大門,來不及關上,被兩側的血鳥瘋狂湧入。
嘎嘎嘎——叼啄人骨的聲音雖然細微,但能被所有玩家聽到。
“啊!”今安顫抖着睫毛,雙手抱着臉頰,感覺到從骨髓擠出來的涼意,一對眼不敢眨動,望着從窗洞飛進來的血鳥們。
明栖隔着交錯的鳥兒翅膀,也不眨眼,執着地注視着她。
唰!!
站在車窗前的歲王爺和白魂,首當其沖受到血鳥的攻擊。
他倆站得筆直,恰如兩尊精美的瓷器,被一群血鳥飛掠着蠶食。
肉先被尖喙叼碎,不平的腦袋晃動了下,一對眼珠子被吃淨,一隻幼小的血鳥鑽入眼洞中,叼空腦殼,随後從腦後鑽出來。
一對幹巴的骨頭架,如雪白的影子,直直地屹立一瞬,然後被血鳥形成的猩紅鬥篷披卷上,像豆腐渣一樣簌簌抖落。
死亡似火焰蔓延,将生命燒成華麗的血色。
咔咔,歲王爺和白魂的骨頭同時崩潰、掉落,倒成一堆交融的殘渣。
“紅色的烏鴉比黑色的烏鴉惡心多了,歲歲,你說是嗎?”白魂消散前,留下了一句調侃的話。
“是。”歲王爺回答了他。
歲王爺勾鳥籠子的細瘦手指被啃斷,鳥籠子也被血翅膀扇碎。藍靛颏兒鑽出來,啾啾啾地歡叫着,撲入血鳥翺翔的陣營,一同朝向晴明的天空。
【超美的視覺盛宴,好華麗的死亡,不愧是錢量級的直播!】
【感謝歲美人和白總的大力付出。我來給最佳觀賞角度的擁有者——安安,打賞一塊錢。】
【一塊錢+1。】
【鳥籠裡的鳥自由了。藍靛颏兒盛放在血鳥中,羽毛多鮮豔。】
【鳥兒不會吃鳥兒。】
“救——”不少NPC和玩家,連救命都沒喊出來,就被啄爆腦袋而亡,身體淹沒在蜂擁而至的血鳥之中。
半分鐘不到,火車已成拉着血漿和骨灰的靈車,藍白色的車廂主色調,已然成命案現場般的黑紅色的。
但今安和明栖,奇異的沒有受到絲毫攻擊,一處小傷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