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安的手往上勾,揪着他的銀發,狠心地拔斷幾根。
“我認識一個人也是銀發,他說在搞非主流樂隊,銀發在燈光下很酷。”今安說,“你為什麼是銀發。”
明栖撒謊道:“我是天生的。”
“真稀罕,”胳膊一揮,今安把這幾根頭發,像記憶的絲絮抛撒向他。
明栖閉上了眼,感覺有一根頭發,勾住了他的睫毛。緊接着,今安把這根頭發輕柔地吹掉了。
火車好像在晃動,正在發車了。
今安有點舍不得離開,雙臂貪婪地勾着他的脖子,又親了親他,這次是側臉,她玩鬧般說:“聞到你的娃哈哈味了,好像比我喝的更好喝。”
她的特别難喝,一點都不是娃哈哈的味,而像怪怪的奶粉味。
“嗯。我的更甜。”明栖率先松開了她,斜過身,吸着一根煙。
今安側轉着身,肩膀咚地靠在他胸膛上,舒緩着熱氣,說:“給我一根。”
“嗯。”他把煙盒打開,捏出一隻煙,将煙喂給她。
今安叼起煙,昂着绯紅嬌豔的臉蛋,無聲等待着他的火焰。
明栖順從着她,低着腰背,漫不經心地用赤紅燃燒的煙頭,将她的煙緩慢點燃。
白煙缭繞,兩人沉默地在廁所吸同種味道的煙。
不到半根煙的時間,傳來了火車的呼嘯聲,在唱歌一樣,有着旋律和情感。窗外風景,滿目翠綠,火車行走于山間的霧氣中。
明栖的眼底閃過一道凄慘的亮光,兩根手指快速摘下他和今安的煙,在洗手池碾滅,丢進垃圾桶。
“出去吧,火車動起來了。”
“嗯。”
拉開了門,兩人一塊走出去,一步之隔,在乏味地在水池邊洗了洗手,洗了洗臉,再擦幹。
呼……有種偷情的感覺了,還有永遠都無法釋放的嘔吐的難過。
路道仍被堵住,人數不減反增,除了玩家,還有瞎湊熱鬧的NPC。
今安慢慢來到這堆人之前,掃看了一圈,問:“不讓路嗎?”
“坐着正舒服,不讓。”一個人舉起啤酒瓶說。
今安盯上一個大醉的NPC男人,走了幾步,擡起拖鞋,踩了踩喝醉的男人一根拖在地上的鞋帶,勸說道:“先生,你鞋帶開了。”
“用你管!賤人。”喝醉酒的男人揮着沾有酒液的手臂大喊。
“你的鞋帶絆到我了。”今安又玩鬧般踩了踩那根鞋帶。
喝醉酒的人被今安輕率的行動惹到了,往鞋子上看,鞋帶已被今安踩得更松,他叫罵道:“你想死了?!”
“不,我隻想讓你系上鞋帶,它在路上,很容易絆倒别人。”
今安意有所指地說完,鞋帶猛然延長,如同繃帶,纏住喝醉酒的男人。
嘎嘎嘎,骨頭被鞋帶纏斷,腦袋被鞋帶纏掉……原本白灰色的鞋帶,被染成了鮮紅色。
今安往後退了幾步,拿起手機,查找着說:“有首歌很适合你。”
她淡定地放起了《Collarbone》。
【安安放對BGM,獎勵一對小紅花。】
堵過道的一群人傻眼地看着,那被鞋帶纏死的男人,即使死了,也還在抖動。
等到一首歌放到一半,今安停下音樂,站得筆直,對向還在阻攔她的一堆人,柔柔淡淡地說:“與我相比,你們才是待宰的羔羊,施暴者在秩序下是挑戰者,更容易受到暴力。我有招數讓他死,說不定也有招數讓下一個人死。我是想試一試,你們呢?”
“投降。”一堆人渾渾噩噩地哀歎着,如同被海浪席到岸邊的死魚,從走道正中顫抖爬起來,貼着走道窗戶打着酒嗝站着,比囚徒還卑微,讓出個通道。
明栖靜靜地看今安使壞。
他有時覺得今安也挺沒臉沒皮的,比如在床上,再比如現在,她完全不會隐瞞她罪惡的德行。
要麼是今安信任他,要麼是今安不把他當一回事。
幸好,不把他當一回事的今安,并沒有将他忘卻,她沒先走,先愉快地招呼明栖:“走吧,明栖。”
“你小小的心眼子挺壞的。”明栖冷冷地說。
今安背起攥着滿天星的手,呵呵傻笑一下,像學生問老師題目:“你很怕我嗎?”
“嗤,魔王怎麼可能會怕妖精。”明栖嗤笑着,避開她過于坦蕩的眼神。
【魔王隻想擁有妖精。】
才來到4包廂附近,今安就看到周銘和一個朋克女孩站在她的鋪位邊上,在鋪席内的什麼人争執。
連春不在上鋪,但鋪席處傳來他大罵周銘的聲音。
今安顫了顫牙,揪了兩下明栖的袖子,着急地快走。
朋克女孩,也就是古桃,看到了兩人,反方向朝兩人走來。
在3号包廂,古桃堵住了今安的路,揮着亮晶晶的爪子說:“好久不見了,安安。”
眼前的朋友女孩才十幾歲,彩虹色卷長頭發,身材瘦削,骨架纖細,畫着熱辣的煙熏妝,叛逆但不冷漠,披着黑色鉚釘皮夾克,穿着破洞沾血的牛仔褲。
脖子系着蕾絲鎖骨鍊,手腕纏着幾條皮革手鍊,手指堆滿誇張的戒指,耳朵戴滿了桃子形狀的挂鍊耳墜。
她這副裝扮招搖過市,叮當哐啷,像在火車上兜售裝飾品的移動小攤。
不過沒有絲毫滑稽感,她自信開放,信賴自己,年齡雖小,但目光老辣,現在是不好對付的孩子,将來是不好對付的女人。
“啊?”今安張大嘴巴,錯愕地問:“我見過你嗎?”
古桃遊刃有餘的周旋,“認錯人呢。”
今安皺了皺眉,不,也許沒認錯,她隐約在哪見過這個女孩,但想不起來了。
算了,最要緊的是過去。
今安客氣道:“請讓一下,我要去找人。”
古桃說:“你别太激動,他有殺手,我不希望你被殺。”
說着,古桃朝今安靠近,瞥了眼也沒認出她的明栖。
出乎意料,古桃抱住今安,閉着眼睛,用成年人的語氣說:“雖然認錯了,但還是想親近親近你。我是古桃,下一次見,叫我的名字。”
迅速,古桃松開了今安,并且讓了路。
今安沒搞明白怎麼回事,看看與她互動的古桃,又看看沉思的明栖。
嗯?還是不懂。
最要緊的還是連春,她小步快跑着來到鋪位,看到情況,瞳孔一縮。
周銘前面還站着一個男人,他穿着長到腳踝的白袍子,下半張臉被荊棘般的面具覆蓋,手拿着一把金色手.槍,槍管子怼着坐在下鋪的連春的腦袋!
殺手?!
廣播和古桃所說的,在今安腦中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