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他鹿延捷什麼事。
裴森玉蹲在一邊看VR地圖,在微弱的藍光下離奇地進入了夢鄉。
鹿延捷看月亮的位置推測檢查結束,身後沒有任何一點聲音。
“我是鹿延捷。”他脫下外套,郁悶的氣積在胸口抒發無門,整個人丢了半縷魂。
他鹿延捷早就不是當年的鹿延捷……裴森玉貌似也不是當年的裴森玉了。
該遺憾嗎?
不能吧。
看裴森玉像琉璃一樣的發質和潔白無瑕的好氣色皮膚,鹿延捷知道她過得很好。
“鹿延捷!下來!别以為我不知道……”樓下來人不停喊他,鹿延捷從高處一躍而下。
那人是檢查的頭領,叫隋唐,他對着天空連發三槍的那把軍槍現在還别在腰間。
“什麼事?”鹿延捷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感覺右手掌和小臂的連接處隐隐作痛。
“别緊張。”男人眸色暗了暗,抓起他的手,将代表身份的手鍊戴在鹿延捷手上,紅黃藍三色的鍊子,分别纏在代表權利的大拇指、行動的食指和活動的手腕處。
“隋哥……”鹿延捷清澈的眼神沒有波瀾,反而更加暗淡。
“以後你能一直在這裡了,不用躲。”叫隋哥的男人大概三十歲出頭,皮笑肉不笑,“當然,想離開,一樣不容易。”
明明過去都想留在這裡,讓自己無名無分的人生發爛發臭……
現在……鹿延捷擡頭望了和平區窗台一眼。
隻有強者,那才能稱為“和平區”。
因為那裡隻限隐性高階異能者可以看見,鹿延捷說不上來是憂傷還是欣慰。
但至少,裴森玉現在有能力保護好自己。
鹿延捷被帶走,裴森玉在次日清晨醒來。
“好重……”少女推開身上的皮衣,揉了揉被陽光刺醒的雙目。
要不要帶走?
裴森玉猶豫片刻,把鹿延捷的外套塞進了自己本身就不大的背包,剛好填滿。
你的外套呢?”隋哥請鹿延捷吃早茶,若有所思地提起那件外套。
沒什麼特别的,但鹿延捷特别喜歡,去裁縫店改了幾次一直穿到現在。
“一件衣服罷了。”鹿延捷輕笑,仿佛丢失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物品。
有軍部的标識,隋哥閱人無數,自然知道鹿延捷打的什麼算盤。
“過幾年,我會娶她。”隋哥打開手表表盤上方,裡面是一張小女孩的照片,“我隋唐想的……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
鹿延捷第一次吃燒麥噎了一下,他還想問面前的人:照片是不是你女兒。
“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隋唐喃喃道。
“再加兩個菜呗。”鹿延捷道。
他當然知道隋唐在想什麼,那又怎麼辦,又不能把隋唐的腦子挖出來——那都是軍部私密研究部隊該幹的。
十年前,軍部的人告訴他:隻要在研究實驗中熬過來,就能擁有全世界。
全世界嗎?
七歲的鹿延捷護着裴森玉,哪怕以脆弱的脖頸示人也不願讓身後的人被沾染辦法。
“你呀。”隋唐歎了口氣,真是不知道該說鹿延捷點什麼好。
才十七歲,隋唐剛好大他一輪,鹿延捷是隋朝說的“聽得懂人話” ,該橫的時候橫,該乖的時候乖。
隋唐看機器人服務員慢慢上菜,心想應該好好整頓黑水市的餐飲業一下了。
“那你什麼人?”隋唐指着不遠處四處張望的少女問,面生是其次,背包明顯就是G城的産物。
裴森玉本來就是奔着G城去的,白霁給她準備的行囊都是托人買的G城制造。
G成出了名的包容和壯觀,那兒的人們幸福安定,連制造物都是絢麗多彩的。
即使裴森玉的衣着漆黑,但陽光下依舊散發着四溢的光彩。
鹿延捷瞥了一眼,“不認識。”
他不知道裴森玉為什麼會來這種地方,這橫豎都是充滿血腥和壓迫的重災區。
“這個怎麼賣?”裴森玉往算明淌的商業街走去,她走之前必須帶着些什麼。
“還挺有雅興。”隋唐勾唇,這種掉以輕心的人在黑水市最後都會死得很慘。
“可惜啊……”隋唐搖了搖頭,“她走不掉。”
“不一定。”鹿延捷突兀地打斷他,眼神依舊停留在桌面已經放涼的食物上。
“餐飲業越來越放肆。”隋唐不管他,像是指桑罵槐般,一拳垂在桌面上。
玻璃桌面出現了裂痕,慢慢向四周蔓延,仿佛一朵晶瑩剔透的琉璃花。
鹿延捷早已習慣,波瀾不驚。
他不知道裴森玉來這裡做什麼,摸着右手的手鍊陷入了沉默當中。
“對,拜托來接我一下……”裴森玉花天價修好了在船上打鬥損壞了聯絡系統,給摘青島的朋友打去電話。
她不想再麻煩白霁,欠摘青島裡的刑家和趙家的情分,總是要還的。
“是裴森玉的電話。”朋友挂斷,對圍着她的一群人道,“你們會不會太緊張了一點?”
“昨晚就斷聯了。”白霁擦擦通紅的眼睛,“我就那麼一個女兒……”
刑霧天有些無語:又不是親生的,這是其次;主要是裴森玉那個身手……跟着父親刑睿長大,分分鐘打死八隻玄武級靈獸。
“沒事,我們可以再要一個女兒。”刑睿确認裴森玉安全後,神态惬意地湊近妻子的脖頸處,像是輕嗅一朵鮮花。
“喂……”刑霧天正好聽得一清二楚:該聽的不該聽的全聽見了。
白霁近來激素分泌不平衡,作為海族一類,繁殖期變得格外長。
人神兩别,刑睿貴為教主,到底也沒有跨族的本事讓白霁變得和常人無異。
兩人是少年夫妻,中間發生過許多不如意的事情,但兜兜轉轉在外人看來恩愛兩不疑。
裴森玉沒有被區别對待,被趙家主從軍部實驗區帶回來後,趙夫人養育了一段時間,最後發現刑家的氣候更适合裴森玉成長。
盛情難卻,刑睿把裴森玉接了回來。
刑睿知道,真正原因是趙夫人懷孕了,身體又不好,她沒有精力養育這個孩子。
現在看來,裴森玉和趙夫人更像,刑睿看着,心裡又想起和趙家夫人曾經的過節……
年輕盛氣,總是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